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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清晨

中原神州大地西南,青凫国以西,有山峦巍然坐落,其高处耸立穹霄,出云绝尘,其广处绵延悠然,纵深不见尽头。

天气清朗的日子里,从山脚下以东数十里处的城镇中看去,层层叠叠的山脉线在云岚间高低起伏,连绵不绝,同时山体本身又因渐隐于岚气之中的缘故,常呈现出靛青之色,远观之下仿佛是一幅挂在天上的水墨画卷,故此而得名“天墨山”。

天墨山上,云雾幽隐之间,作为当今天下间正道泰斗的“天墨门”即是创派于此,正道恩泽布于世间,为世人所景仰。

中原神州浩土,地灵人杰,蕴藏深远,正魔之争由来已久,且不说那魔教“覆天教”的起源时间如今已然渺不可考,单论正道之中,历经岁月的悠悠古派也是多有所在。而“天墨门”创派迄今只一千三百余年,到如今已是天下间彪炳日月的正道巨擘,这却是要从二十多年的一段魔教之乱说起。

那是中原大地上的无数子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一段黑暗岁月。

大约二十五前,当时的魔教教主龙图铮身死之后,一个叫作“邪皇”的人接替了教主之位。其人原本名不见经传,却仿佛是在教主死后突然横空出世一般,执掌了整个魔教,而在随后的五年里,中原大地上的子民们便迎来了最可怕的噩梦。

据传,当时其人手中有着两件极其厉害的法宝,其一名作“青薙冥火剑”,原本为是道家名剑--“青薙”,落入邪孽之手,一百多年前为魔教中的一位异人使用邪法所炼化,剑生“冥火”,成为了“魔剑”,自此位列魔教重宝,但于八十多年前一度失传,下落不明。

另一名作“太虚龙印”,而此物也同其持有者一样,以往不曾听闻过,为是突然现于世间,虽说是未成名的法宝,不过却威势骇人,隐隐更胜于“魔剑”,驱用之时,其物一旦祭出,可唤引出一道无形的邪龙之影,当者披靡间,端的是纵横无匹。

凭借如此之物,一时间魔教祸行变本加厉,天下群魔乱舞。五年时间里,中原大地上不知有多少村落被战火毁灭,多少宗派被鲜血洗礼,魔教“邪皇”之名也成了无数中原子民心中的梦魇。

直到二十年前,做为当时正道宗门之一的天墨门举派尽出,与魔教在天墨山麓进行了一场惊世决战。

或许是为了给正魔两道的恩怨一个了结,又或许是誓要为天下子民根除祸源毒瘤,在这场正魔决战中,在天墨山脉广袤的幽林深壑间,天墨弟子们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竟似哪怕玉石俱焚也要不惜一切代价铲除邪魔。

此一战中,魔教遭受巨大重创,几至全军覆没,魔教至宝“太虚龙印”损毁,邪皇重伤而归,半年后伤重不愈而死,魔教从此一蹶不振。

而另一方的天墨门也没有好过多少,此战过后,掌门清胤真人仙去,门中耆宿之辈也大半凋零,普通弟子更是十去八九,可谓元气大伤,但那誓死抗争魔教的宗门气魄却已足照丹青。在这场正魔大战之后,天墨门一时间即可谓是声望无两,前任掌门清胤真人的亲传弟子袁迎舟接任掌门之位后,着力培育门人,世间复有天墨弟子行游历练,济渡苦难。

进可斩除邪魔道,退亦恩泽被天下。

到如今,整整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天墨门已从创伤中恢复,门中青年才俊辈出,于正道间砥柱中流,倘论实力,早已是更胜从前。那往昔,曾在宗门阵地中一举大败魔教的天墨门如今已堪正道支柱,稳坐天下正宗之首。

只是乎,又然则,方今之天下虽正道昌平,但那魔教虽然式微隐匿,却并未真正覆灭,神州大地广袤浩渺,仍多传有魔教余孽蛰伏之处。

而近来,就在那临近着天墨山脚下的镜州城中竟也有所传言,城中若有魔教势力隐隐活动。

此言最初一传,闻者中多有付诸笑谈。镜州城毗邻天墨山脚,天墨门宗派势力所及,正道之辉光照耀,难能相信会有不知死活的魔教余孽去做那螳臂当车之事。

然而,既所谓是传言,总归难保其不是空穴来风,就算心头能够抹除对其的忧惧,也无法完全忽视掉它。

面对着最近的这阵情势,暗流涌动下,近来的镜州城仿佛正隐隐笼罩在一重疑云之中--

镜州城以西,涉河溪后又七十里,天墨山。

这一日,清晨,天墨门中的某处弟子住舍。

“道”。

墙壁上挂着一方宣纸,上面写着一个古朴苍凉的字。

熹微的晨光从一面六边形窗户中透了进来,其间夹杂着几声从远方不知名处传来的鸟鸣声,婉转清脆,缥缈悠扬。

窗下置有一张木桌,两张椅子,桌上靠窗一角有盆栽的一簇云竹,竹身纤细十分秀气。翠云层层之下放着一个茶壶,里面还盛有些昨晚剩下的凉水。

此时,一个少年揉着眼睛走到了桌旁,拿起茶壶含着壶嘴喝了几口,一股清凉的细流缓缓流入肚中。

拉开门来,一阵清风拂过脸庞,让人不禁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之间,精神为之一爽。

眼前是一个四方小院,有着松柏几株,以及圆石铺就的小径,虽无多雕琢,但却颇为雅致。

小院的两边各有一道圆形的月洞门,跨过了右侧的月门去,随即但见树木郁郁葱葱,有假山幽池蜿蜒其间,一方荷塘上,小桥延伸处,三两座小亭临水而立,却是一座清幽的山水庭院。

庭院的四面也同样各有一道月门,从进门方向右侧的月门向外望去,隔壁是一个比较空旷些的院子,地面上铺垫着青石板砖,好似纤尘不染一般,看来便是有人经常打扫的缘故。

院子里的角落里,一颗大树下坐落着一间柴屋。此刻看去,一个女子正在里面忙碌地走来走去,屋顶正有阵阵青烟升起。

而此时看到有人出来,那女子便即向着了这边,招手呼唤道:“月亭,快过来啊--”

“师姐,你也太早了吧。”说话间,柳月亭走到了柴屋内,用木盆打热水洗了脸,然后继续埋怨着道,“现在天气转凉了,这个时间起来天都还没亮呢。”

“你在胡说什么呢,咱们练武之人是看天色行事的吗?”闻言,那位柳月亭口中的“师姐”、蕴秀峰上的老四金燕,此时放下了手里的物什,一手叉腰嗔道,“你不会是以为天冷了就可以偷懒了吧?最近师父虽然不在,但这也是考验我们的时候,正该加倍自觉才是,千万不能跟你那几个不争气的师兄们学习,知道了吗?”

……

少女开启了训导模式,正气凛然间颇有师长风范。

柳月亭一时只觉越听越惊,忙一迭声地应承附和了,这才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随后,他坐在灶前的一个小凳子上,开始拨弄起柴火来。

“嗯,那就好。”那女子拢了拢耳旁的一缕头发,笑言道,继而眼波流转间,已然又对着身前的一个大锅内的事物仔细地观察了起来,不时还拿起勺子在锅内边缘处小心按压。

此刻那锅里水面上微微波动,乍一看白花花的一片,却是正煮着一大锅豆腐花。

“师姐,你说师父这次去玄清峰闭关为什么需要这么久呢,已经有半个月了吧?”过得一刻,柳月亭往灶内放入了一块木柴,忽然发声问道。

闻言,那女子侧头沉思了片刻,眉头微蹙,口中道:“嗯,大概是这次不太顺利吧……”说到这里,她话头顿了顿,又道,“不过你那两个师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不报告就私自下山不归。特别是你那六师兄,要是在山下遇到了什么事端,我看到时候只怕是被师父责罚事小,丢掉性命事大!”

柳月亭不觉一笑,应道:“是啊,因为这件事,我看大师兄最近也很苦恼呢,毕竟师父临走时,亲自交代过他要督促我们。”

那女子口中轻哼一声,撇了撇嘴,却并未答话,面上似不以为然,又似若有所思。

柳月亭一时也无意言语,屋内又重新陷入了静默。

灶内燃烧的木柴不时发出一两声轻微的噼啪声响,蹿升的火苗不断舔舐着锅底。

又过得一时,柳月亭手上拨弄了两下之后,得空抬头望去,见那个被他叫做“师姐”的女子,此时正自专注于她的烹煮之中。

只见她一会儿紧紧地目视着锅中,一会儿又回了身去摆弄碗碟,时而秀眉微蹙,时而轻抿嘴唇,清秀可人的脸蛋上挂有淡淡的汗珠,连带额头上的刘海似也湿了几丝,原本如云的秀发在头上挽成了一个丸子发髻,旁边扎着一大朵淡紫色的永生花。

未几,他又重新低头去查看着火焰,嘴角不觉泛起了一起微笑。

灶门内,火焰跳动,如同欢快的精灵。

“啊,对了。”当下二人这般的静默间,金燕忽而冷不防地一声。

柳月亭于沉思之中蓦然一惊,接着就听到她的声音继续说道:“月亭啊,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你一下--”

随后,正应声抬头看去时,就见她又正自抿嘴笑道:“等一下可能要麻烦你去一趟笼月峰菜园,给我们带上一篮子回来。”

“什么?这个……”柳月亭闻言一怔,当即神色不展,有所为难道,“不过,这事不一直都是六师兄的职责吗?”

金燕道:“我们刚才不是还在说吗,你也知道你六师兄他最近不在啊,另外也不好叫你大师兄他们去吧,我看就只有你了。”

柳月亭兀自苦着脸色:“可是这也不是我擅长的事啊。”

“你放心吧,我已经跟笼月峰上的姐妹们打过招呼了,你过去要是不会弄的话,说一声,她们会帮你的。再说了,”金燕继续宽慰道,说到这里,脸上忽而狡黠地笑了笑,又在道,“她们最近也很关心你呢,经常谈论及你呢。”

柳月亭不禁诧异一声:“这是为什么呢?”

金燕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道:“听说是你六师兄最近过去那边的时候,经常把你挂在嘴边呢。”

柳月亭:“六师兄他为何要把我挂在嘴边?”

金燕又笑道:“好像是最近他在那边和师姊妹们交流修炼心得的时候,就经常会拿你来做说辞呢……”

一时哑然无语,此刻的柳月亭的嘴里。

那什么“交流心得”云云,笼月峰上的师姊妹们和六师兄交流修炼心得?

这种事情让人如何相信呢,恐怕只是委婉的说法了吧。

言念及此,他心知此事断不会如方才听来的那般简单,不禁着心中一阵连连叫苦,正待要再继续推诿,但这时一个蓦然间,却又发觉空气中正自飘拂着一股奇怪的、类似于食物焦糊的气味。

随即,还未及反应与言语时,便听到灶台前女子口中一声轻呼,再跟着,她便手忙脚乱地在直冒气的锅里鼓捣了起来。

霎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内心里的柳月亭直摇头苦叹,但一时倒也并未对此而发表什么意见,只暗自苦笑不已。

“哈哈哈,终于做好了!”然而才一个转瞬,那女子却又兴高采烈着了,一时间喜形于色,看样子却又哪里觉得有什么不妥。随后,她一面沾沾自喜地回身去拿动碗盘,一面又不时回过头来,笑着道,“你快去叫大师兄和五师兄他们过来吧!”

见眼下也不是合适的时机,无奈,柳月亭只得又暗自一叹,随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散落的燃灰,稍顿了顿,往门外走去。

“大师兄可能是在后山练剑,如果屋里没人你就直接去后山吧--”

身后,才走出门来没多远,一道声音又从屋里跟着传来。

“知道了--”

柳月亭兀自向前走去,同时口中大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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