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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上魁国的京城终于迎来了新一轮的春天,趁着春花盛开之时,好不容易摆脱冬寒的人们纷纷出城踏青,正是地处城郊的客栈茶馆做生意的好时节。

“怎么这么多人,不只是京城来的吧。”刚进店的客人一边坐下一边好奇地观望周围,有些疑惑地嘀咕。

“是咧——好些进京的客人没订到城里的客栈,只能在咱们这凑合凑合啦。”嬉皮笑脸的小二忙得不亦乐乎,语气却是很欢快,“客官来点什么?”

“进京?这才刚开春,这么多人来京城干什么?”城郊虽然有几片树林开了花,但规模也不大,附近人随便逛逛就罢了,可算不上什么能在全国排得上号的景点。

“客官是刚回京吧。”小二迅速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客户,“那您可能还不知道,这京城里有大事要发生啦!”意识到声调有些高,小二赶紧瞧了周围两眼,见没有吸引太多注意,连忙压低了声继续说,“当年皇家有位公主,送到蜀地蓝陵山修仙法的事儿,您还记得吧?”

“这……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还是这上魁国先皇在位时期,原本帝后大婚第二年便诞下一名公主,却未满周岁就夭逝,帝后悲痛万分,皇后更是因此病坏了身体,直到又过了二十余年,皇室机缘巧合寻访到一位从蜀地来云游的道姑,医好了病弱的皇后,宫中才再得两名皇子。

帝后本就感情和睦,过了数年,在苦尽甘来的喜悦中迎来了第三个孩子——又是一位公主,然而与两位健康的皇子不同,小公主天生体弱,出生起就病痛缠身,调养了数月仍未好转,这使得帝后十分恐慌。在皇室束手无策之时,原先医治皇后的道姑又来到京城,表示小公主生来具备修行的上佳资质,而疾病是对环境的不适造成,到了仙山便有医治的办法了。

爱女心切的帝后一方面害怕重蹈当年覆辙,另一方面也不愿让女儿错失如此良机,尽管万分不舍,还是将女儿送去了蜀地,此后虽得知小公主确实平安成长,但也再未能见上一面。

“难不成那公主还真得道成仙了?”

“唉——要是这事儿成了,可就没现在的热闹啦。”小二再次压低了声调,“这位马上就要回京城,继续当咱上魁的公主啦,这些进京的客人,可不都是为了见这传说中的仙女一面嘛。”

“此话当真?”所有初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是同样的震惊,不过这客人又转念一想,“那公主幼年离京,根本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模样,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貌若天仙?有什么可看的。”

“客官慎言!慎言!”小二连连提醒,再观察四周确认没有人关注他们才又开口,“不管怎么说都是天家的血脉,看如今的皇上王爷们,哪个不是相貌堂堂,再说了,这唯一的公主既然回归王室,不准备当仙女了,婚姻大事当然要提上日程……”这话虽没说完,隐含的信息却不言而喻,此时进京的人群中也不少是各地的勋贵豪族,万一能被天家瞧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咳、这事儿之前完全没预兆,还不知道皇家怎么打算。对了,这正儿八经的三公主要回来了,宫里头那三王爷怎么说?”

话题看似转得突兀,这又要说回到当年不满周岁的小公主离开京城后,为了安抚皇后对爱女的不舍,先皇将不久前在边疆战事中殉国的将军遗孤接进宫中,作为三皇子抚养。当时这孩子也才两三岁,不仅失去了父母,更在回京途中由于马车在山路上出了事故,被划伤了脸,又因治疗条件不佳,留下了无法去除的疤痕。帝后怜惜他的遭遇,将其视作亲子关怀,但外界暗地里也对这破了相的皇室养子颇有微词。不过这三皇子许是武将血统的缘故,倒是练得一身好本领,十五六岁就领兵在边疆打了胜仗,战功显赫,直到新皇登基前才重新回到京城长住,也得封了王位。

“唉呀!可不敢妄议那位王爷!您可别说了,小的还要保命呢!”之前小二虽然故作惶恐,但还是说了不少,一到这个话题却是面色骤变,匆匆端来一壶热茶就招呼别的客人去了。而被留下的客人倒没有特别不满,只是胡乱喝了几杯,也迅速离开了。

“还以为是个敢说主子坏话的,结果还是吓跑了嘛。”坐在刚才这客人附近的靠窗位置上,有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顺着窗户去瞧那刚走远的客人。

“那是仙鹤楼东家的小儿子,我看只是怕家里生意太好,赶紧回去帮忙了。”少年对面是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打扮清秀,头上戴了顶斗笠遮住大半张脸,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再说了,你主子我一向待人和善,别人说点闲话罢了又不会怎么样。”

“那……等您换了这身衣服再去抽他?”书童少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你简直比我还残暴。”京城传言中古怪冷血、暴戾嗜杀的铁面将军三王爷——黎瑀阳,开始思考教育方式是不是出了问题。

“哎主子,公主真的会喜欢咱们这个打扮吗?金石觉得还是本来的模样更俊。”

“嚯?你听哪家姑娘说过我俊了?”

金石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能想起来的场面只有一张张惊恐的脸。

“你懂什么,那是山上来的仙女,仙女都喜欢这种文质彬彬有气度的样子。”见随从陷入沉思,黎瑀阳自认为好心地提点道,“多学着点。”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哨音,不过在这热闹的人群里并不显得突兀。

“来了,爷先走一步,你按计划行事。”斗笠男子站起身,整理了衣襟便混在郊游的人群中朝远处的树林走去。

“金石保证完成使命!”少年故意板起脸,过了一会儿也离开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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