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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庄周梦蝶

大业十四年

初春老树花发,翠绿的柳叶随风飘舞。三月的扬州是人间美景,可不知什么原因,今年的扬州格外的寒冷。

扬州城内原本喧嚣的集市现在冷冷清清,偶尔的冷风让行人紧了紧领口,让原本就无精打采的人头脑稍微清醒一下。

突然,一队骑兵奔赴而来,只见他们身穿素衣,头戴白巾,为首的高声喊道:“陛下驾崩了……”官道两旁的人纷纷下跪,有衣衫褴褛的流民,有肥马轻裘的贵族世家子弟。

他们表情各异,有麻木不仁的,他们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跪下,只知道别人跪了自己跟着跪就行了;有悲伤的,他们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驾崩了;有偷偷窃喜的,只因为那昏君死了……

………………

有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江都宫位于扬州西北,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正是大隋皇帝杨广,坐底下大臣们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极尽奢华,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

“来众卿与朕共饮”杨广疲惫的说着,近日来杨广真的度日如年,各地纷纷叛乱,江南的门阀世家也逃离掌控,各自拥兵自重。

自己的旨令根本出不了这江都宫,龙困浅滩。“臣等敬陛下,大隋万年,陛下万岁”大臣们纷纷附和,杨广苦笑道“行了你们退下吧,”大臣们纷纷跪安。

后宫内,杨广照镜问萧皇后道:“皇后,朕这好头颈,谁当斫之!”萧皇后微微颤抖跪道:“陛下洪福齐天,而且各地的叛乱都快要镇压了,明年的春天陛下就可以还都”。

杨广微微苦笑道:“皇后就连你也不跟朕说真话,朕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朕赢了大哥,赢了父皇,朕开运河,兴科举起……朕没有输,只是有点不甘如果……”

萧皇后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何其骄傲的一个人,如果告诉他实情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因此她给宫女下了封口令,同时她也有自己的考量,毕竟她是兰陵萧氏之后,她十分清现在的大隋已经日薄西山,无力回天了。

杨广看着眼前这个陪了自己一生的人,微微出了神,不知不觉她也老啦,自己何尝不是呢。

杨广拉起萧皇后然后道“皇后帮朕梳一下头发,顺便帮朕把白头发拔掉”臣妾遵旨,萧皇后拿起梳子帮杨广梳头发,仿佛时间静止,回到了过去,他还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自己也还不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只是帮自己丈夫梳头发的妻子罢了。

突然闯进一个宫女颤抖的说道“陛下,娘娘宇文化及和裴虔通、元礼、马文举等人叛变这带着叛军往这里来”萧皇后大惊失色,杨广微微颤抖,然后笑道“朕知道他们会来,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那么想朕死嘛皇后帮朕整理衣冠”。

杨广身穿朝服,就这样平静的等着。杨广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看着空荡荡的宫殿。耳边传来太监和宫女逃跑抢夺财宝的声音,有士兵的脚步声,突然士兵撞开宫门,来人正是宇文化及和叛军裴虔通、元礼、马文举等人。

众人纷纷跪下臣等参见陛下,杨广微笑道“众位爱卿正是干嘛呢,带兵围攻皇宫想谋反嘛”臣等不敢,正时元礼突然站出来道“昏君你荒淫无道,残害忠良我等替天行道,”“你们的嘴脸真的很难看呀,想谋反就直接说嘛,哦朕忘了你是西魏皇士之后,朕后悔当初没有把你们这些门阀清理干净,”杨广平静的说道。

“臣宇文化及请陛下赴死”宇文化及说道,杨广缓慢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看了宇文化及一眼然后把眼光投向了前来造反的众人,眼光中有欣慰有痛惜的。最后把眼光移向裴虔通,对他说朕对你不好嘛,裴虔通“陛下对臣,自是极好,但是臣是关中之人,臣的家在关中,臣不想死在江都”杨广明白了前来参加造反的都是关中的子弟兵。

这时杨广看到了一个熟人,他走向一个普通士兵对他说:“你是骁果军的王小虎,对吧,朕记得你,朕东征高丽的时候,你是第一个爬上高丽城墙的人,你给朕的印象很深呀,”

王小虎猛的下跪磕头道:“小臣惶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杨广会认识他,杨广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人,自己的兵响有没有被贪污”

王小虎颤抖的回答道:“小臣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父亲和哥哥死在了东征高丽的战争中,不过多亏了陛下,给我们这些小兵做主,给我们娶妻,明年没有战争,我就带妻子回关中,这些年的兵响够买几亩地了”

多年以后一个没有了左臂,缺了口老门牙的老头经常向他的孙子们讲,当年他见过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每当真这时候他孙子问他是不是县令,老人只是微笑的摇摇头

看到王小虎一脸幸福的畅想未来,杨广不禁陷入了沉思,或许自己以前有点急功近利了。杨广微微叹息转向裴虔通杨广道“朕这一生不输任何人,朕不想屈辱的死去,还请爱卿给朕一杯毒酒,让朕体面的死去”裴虔通道“好”。

杨广一口喝了裴虔通递过来的毒酒,然后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这是朕的最后一个旨令,众人退出去”众人纷纷跪道“遵陛下旨令”然后纷纷出去,杨广擦了擦嘴边的血,然后一步一步走向那人间至尊之位。最终还是倒在了龙椅上,让人不解的是他满脸安详,最后想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

开皇元年

杨坚刚刚登基处理政务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但是现在让他焦急的是晋王杨广失足落水昏迷不醒。这时宫女前来通报说晋王醒了,杨坚快速带着独孤皇后赶往晋王府。

晋王府内杨广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了,刚刚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看到一个人很像自己的人。他也叫“杨广”但是他好像做了皇帝,最后还亡了国。或许是命中的安排,还是庄周梦蝶,没人知道。

小杨广被吓醒了,但是他倒并不是因为那个人亡了国,而是那个居然也不是嫡长子但是他最后居然真的做了皇帝,这更加坚定了杨广的决心,突然一个漂亮的妇人跑过来抱住自己说“阿英你怎么样(杨广又叫杨英),可吓死为娘了”你猜的不错这位就是独孤伽罗,杨坚的皇后,杨广的母后大人。

本来还好好的,听到独孤这么一说。杨广哭着说道“母后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独孤轻轻的安慰道:“没事,这不是好好的,你想要什么母后都给你”杨广愣愣他心里想说太子之位,但是他知道如果说出来那么他一个月不用下床了,他母后会叫他好好的做人。

然后小杨广激动的说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嘛”,独孤愣愣了然后说:“是的什么都可以”,小杨广说道“母后我想天天陪在你身边可以嘛”独孤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心里一暖,道可以以后“阿英以后都可以来后宫陪母后。

看着他们母子两个人温情的画面,杨坚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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