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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 子

一辆马车在连绵起伏的山间奔驰。

山谷里回响着马匹急促的蹄声和吃力的嘶吼声,还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喊着“驾,驾”。

车厢内,半躺着个一脸病容,眉目如画的年轻女子,双手紧紧搂着个襁褓,时不时神色焦虑地凝望着怀里熟睡的小婴儿。

“雪姐姐,马快跑不动了。天也晚了,我们找个地方暂且歇歇。”

“密姬,一切听从你的安排。”即使在此时一片兵荒马乱中,夏雪的声音还是如常的平和温柔。

这个叫密姬的驾车女子,容颜秀丽发髻高挽,一身黑衣。一边继续呼喝着催促马匹前行,一边四下张望寻觅藏身之处。

“前面我停下马车,我们往山林里去找找,应该会有洞穴可暂避一时。”

“真是拖累你了,密姬。”夏雪轻柔的声音里带着歉意。

密姬听在耳里,不由鼻头发酸。心里叹道:“命运待这个绝色女子真是太不公道了。”

马车停在山路边,密姬先为马解套任其跑远。她掀开车厢锦帘,小心扶着怀抱婴儿的夏雪下车。此时,夕阳洒落在连绵山头,一片耀目的金色。

夏雪不由眯起眼睛,半倚靠在密姬身上。两个妙龄女子并肩相依而行,沐浴在晚霞余晖里,如画般的美好。

画境,总是转瞬而逝。深秋的暮色很快吞噬了天地。

小小洞穴里一片墨色。

只听见女子柔声低语:“密姬,明天一早你就带初七逃命去,不要管我。”

黑暗中,有一簇火苗燃起。顿时照亮了两个女子和一个小婴儿的脸庞。

“雪姐姐,明早我们一道走。我刚才去巡视过了。过了这个山头进入天门派地界就安全了。前头山脚下有个村落,我们可以那里落脚,再去找个当地医家为你救治。”密姬晶亮的眼眸蒙上一片水雾。

夏雪微微一笑,轻声道:“毒煞侵入骨髓,无人能治。”

密姬眼里的水雾更浓了,浓得快滴下来。她努力定了定神色,强颜欢笑:“人界藏龙卧虎,能不能治也未可知,总要一试。”

“哎,你这个魔界之人,居然期盼人间能解魔界毒煞。密姬,你真傻。”夏雪笑着,气息有些短促。

火光映照下,夏雪的脸色愈加青得发灰。密姬知道夏雪一直强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答应我,密姬,替我把初七养大。我只要她平安活下去就好。”夏雪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婴儿,然后拔下一根金钗,“初七出生,就叫初七,普通而平凡。这个金钗是我十六岁生辰,我姐姐给我的。现在我留给小初七做个念想。”

“好。我答应。”

听闻密姬此诺,夏雪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美丽笑靥。恍惚间,密姬蓦然回想起四年前,她还有他,和夏雪的初见。那第一眼,正是夏雪笑意吟吟的一个回眸,落在她眼里,更一下子闯进他的心里。

从此开启这段孽缘。

人生若不负初见,那该多好。密姬的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第二天清晨,山间薄雾袅绕。

黑衣女子怀抱一个婴儿,肃穆直立在一个小洞穴前。只见这个女子指尖轻挑,口中念咒,落石应声轰塌将洞口封闭严实。

“小初七,来,和你娘最后告别。”密姬哽咽着,“雪姐姐,现在只能暂时委屈你以此洞穴为长眠之所,将来我定来接你。请你放心,初七从现在起就如同我的亲生女儿。”

密姬的眼泪滴落在怀里小婴儿白嫩的脸上。一夜之间,小初七的左脸颊赫然多了一块难看的指印状红色斑痕。

襁褓中三个月大的小初七安然熟睡着,不知此生已和娘亲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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