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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日.奇怪的叔叔

自从进入这片森林后,邵吕发现自己的脑子越发不好使了。

就像他那个虔诚的母亲所讲的一样,受到了某种感召,有人在前面招呼他快来快来/但身为一名坚定的党员,及出色的辅警他不可能信这些魑魅魍魉。为了保持开车的适当精神,他只能主动找背后五个孩子聊天。“小雨?小雨你还醒着吗?”

名叫凌雨的少女明显没什么精神,软软地跟已经熟睡的弟弟妹妹们趴在一起。也是,才十五岁的孩子,一下子接连遭到这么多变故,还得照顾四个弟弟妹妹,心里肯定不好受吧。“到了新家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跟你邵叔叔讲……你还醒着吗?”背后没有声音,恐怕小凌雨也睡着了吧……视线变得逐渐迷糊,邵吕不自觉地打起瞌睡来。身为警署的直觉逼着他清醒过来,他看一眼后车镜。

人呢?

名叫凌雨的少女不自觉跑了起来,服丧的黑裙子太长了有点拌腿,但她不知道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带着四个弟弟妹妹在带雾的森林里奔跑,还是说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不清楚,搞不懂。她像进入仙境的爱丽丝一样疯狂地飞奔,只想找清白兔的痕迹。可是这是森林,充满未知与迷雾,她好像踩到一个像泥沼一样的东西。

不对,就是泥沼。

凌雨沉了下去,坠入了兔子洞。上天现在就要她去陪殉职的父母吗?可是她不想死,她的弟弟妹妹,她的同学老师,还有她,她才刚刚上初中,她必须要活下去。“救……”尽管口中充满了污泥,尽管不能言语,她还是在心里发出了这个字。“救……救救我……”尽管逐渐看不清头顶的树林,尽管抬不起陷入泥潭的手,但必须求救,必须活下去。“救……”

“救命啊!”

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有人握住了她伸向天空的手。

快醒醒,快醒醒。

小雨?

妈妈,是妈妈在叫她!可是睁开眼面前还是陌生的房间,她躺在一张有点复古的欧式大床上,盖的却是鸳鸯被。除去床和头顶的欧式吊灯,房间空无一物,不过根据木地板的痕迹,这是一间老房子。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成了睡衣,原本的裙子被熨烫折好放在杯子上,床下有一双棉鞋。她走下床换上原本的衣服,刚好,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

敲门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老头,老人跟影视剧中,侍者穿的燕尾服,一只手拉着门,另一只手臂上披着一条白色毛巾。“是在……说我吗?”“对,小姐请问您能跟我去见一下老爷吗?”

老爷?指得是她和弟妹的新监护人吧?记得妈妈生前总提到过,爸爸和妈妈的亲人有一位慈祥的老爷爷,和一名记不清相貌的年轻男人。年轻的男人稍稍有点严格,不过本性是非常好,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他的外貌了,记忆被抹消了一般。

“您还好吗?”

一定是被人察觉到脸上失落的表情,老人拍了拍凌雨的后背。“我能体会您的心情,毕竟少爷跟小姐也是我养大的孩子。不过还请您坚强一些。”“少爷跟小姐是我父母吗……”

老人点了点头。

“不过没关系,以后您也是小姐了。接下来的事可能会有点难以置信,希望您能尽快接受。您可以跟我去见一下老爷吗?”

老人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凌雨点点头跟着他去了。“哦对了,麻烦您换双鞋子。”老人把手指向地面,真奇怪?刚刚还什么都没有,现在地上却多了一双跟衣服相衬的小皮鞋。“家里不会脏吗?”“没关系的,我会处理的,您跟我来。”

“对了,我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阿禾就可以了,来小姐,请跟我走吧。”

凌雨牵着名叫阿禾的老人的手走出了房间,走廊也很奇怪,看起来是西式,脚底下铺的是红地毯,可四周的壁画却像是古代天朝的爱情故事:从左到右,书生气的男人遇到女人,然后相爱,然后貌似永远的分开了。

不知为何,凌雨的心情又变得低落许多。

“对了,我弟弟妹妹呢?”

“到了。”阿禾把手抵在金色的门把手上,避开了这句话。“这是钥匙,老爷这个人倔得很,我想必要的时候这是用的少的。”他把银色的小物件放进凌雨的口袋。“老爷……闻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禾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不善言辞,但善良的人。”

十几年成为出色的大人后,凌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闻川泽的那个早上:管家阿禾帮她推开大门,门后是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还有飘逸的白纱窗。男人把老书放回红木书柜中,然后推了推眼镜。

“你是凌宏和凌青的孩子?”

阿禾适当推了她一把。闻先生蹲下身子来看他,这是一名清秀的读书人,凌雨不知道气质是什么,她只是下意识觉得男人一定读过书。“我可以……碰一下你吗?”

凌雨连忙抱着手臂退后。“不是……就……算了。”男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站了起来。“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凌宏和凌青。”

“怎么了?”怎么了?只是凌雨终于忍不住了,她原本还是个开朗的孩子,意外来得太过突然,弟弟妹妹不知道在哪里,爸爸妈妈也再也见不到了。她将来该去向何方?她不知道,初春的寒风吹进了空旷的房间,她只穿一条丝袜的小腿冻得直冷。就算这样作为长女的责任还是让她挺起腰来:“我弟弟妹妹有没有事?”

“没事,待会你就能见到他们。”

“真的?”

男人点点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你……辛苦了。”

终于,她本该在葬礼上的眼泪顺利地流了下来,然后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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