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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树

树的传奇

很早就想写一棵树了。

尤其是看到狂风过后那些被吹弯了腰,甚至连根拔起的树。

树很坚强,真的!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从作为种子落地的那一刻起,就要用自己的力量从地里吸收营养,发出了嫩芽后还要努力得进行光合作用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长成树苗后也免不了经历风吹雨打和各种天灾。

而我笔下的树经历的却更多,他是树,更是我梦想中的一生。

凛冽的狂风席卷着大地,夺走了我最后一片树叶。

而我却束手无策,只是无力的摇着那根残枝,摇着,摇着……

(一)我是一棵杨树

没有观赏价值,和所有的杨树一样,唯一的梦想就是长得笔直粗壮,成为栋梁之材。

而在这方面我更是一个佼佼者,我的树干笔直粗壮,树冠如利剑一般冲向天空。

周围的树都尊称我为“仁树”。不过我也有瑕疵,在靠近根部的地方有一根细小的侧枝,上面只挂了一片树叶。

我试过好几次,让大风把它吹掉,可是因为侧枝离根太近,总是失败。

后来我也就不理它了。毕竟这么小的枝叉对我的栋梁梦,也没什么影响。

我是如此的优秀,以至于有时候会禁不住心高气傲。

我会毫不客气地取笑那些和我同年龄却还不如碗口粗的“赖秧”们:“你们这些笨家伙还活着干嘛,浪费土地,浪费空气,直接让主人劈了当柴烧算了!哈哈哈!”说完便不怀好意地“欣赏”它们无地自容的样子。

“你会遭报应的。”他们小声嘟囔着。

“什么?大声说!有本事就别小声嘟囔!”我知道他们不敢大声说,因为在这实力决定一切的年代,没实力就没有发言权!哼,遭报应,那是你们嫉妒我吧。

(二)灾难降临

就在今年夏天,报应真的就来了。那是整个夏天最厉害的一场暴风雨。狂风如野兽一般掠夺着整个树林,很多树被刮弯了腰,甚至拦腰截断。只有我稳如泰山,满是一副“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的做派。

突然,一声巨响从天而降,紧接着我的身体如撕裂般疼痛……再醒来的时候,我吃惊地发现我那引以为骄傲的树干被雷劈成了碎片,而我也由一棵大树变成了一截矮矮的树桩。

我真的,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现实!然而惊魂未定的我首先听到的不是安慰,而是嘲讽。“哈哈,这小子怎么变成这样啦,看他以后还怎么张狂!”

“就是嘛,原来总是嘲笑我们,遭报应啦!”……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几天前他们还对我唯唯诺诺、唯命是从,怎么改的这么快,这群势力眼儿!我是他们的“仁者呢”!我是栋梁中的栋梁!他们应当听我的!

挨骂的应当是他们!可是不一样了!现在我变成了什么!一个树桩子!

我真的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默默地关闭了我根部的循环,然后是侧枝。

然后……“你在干什么!”一个响亮的声音惊醒了我。

我抬头一看,是一只小鸟。小鸟继续说到,“我见过一棵比你更不幸的树,她扎根在石头缝里,缺水少肥,可硬是通过自己的努力长成了一棵连人类都敬佩的神树!神树啊!哪像你,长在肥沃的土地上却因为遇到了点困难就自杀,你好糊涂!”

“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不可能在原来的断面上再长出树干了。”

“你可以长出嫩芽啊,任何一颗嫩芽都有长成大树的可能!”

“可是……”

“別可是了,前怕狼后怕虎的,什么也干不成!”小鸟说完就飞走了,留下了在那发愣的我。

是的,我不能放弃希望。或许我也会成为一棵幸运的神树。我不再考虑怎么死,而是考虑怎么活。

(三)重生

我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整个身体被截去了大半,剩下的身体只有一米多高,截面参差不齐。

当然,最显眼的是靠近根部的那一片绿叶。那根曾被我视为瑕疵的侧枝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可是稻草可以救命,一棵树需要无数树叶所产生的营养,才能保证身体需要,我那一片树叶对于整个身体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我无法增加绿叶的数量,只能是把根往深处扎,到别人够不着的地方寻找养分。

可这并非易事:沙粒和石子磨得我疼痛难忍;地老虎和各种食根小虫吓得我心惊胆战;未开垦的泥土累得我精疲力尽。

尽管这样,我仍然是饥肠辘辘。不过,每当自己要泄气的时候,我总用小鸟讲给我的神树的故事来激励自己:“总有一天,我也会出名的,也会有一大群人说我是神树的。”

秋天,在我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到了。大雁飞过之后,凛冽的西北风就不请自来了。

面对狂风,我没有了往日的无畏,而只是尽力地护着自己那仅有的一片绿叶。我并不奢望她不凋零,只希望她凋零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好让我储存能量,熬过冬天。天气一天天冷下来,受不住冻的树叶终于随风飘走。

而漫长的冬天也如期而至。虽然我已做好了受冻挨饿的心理准备,可当他真正来临时。

我又有些经受不住了: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身上,冰凉的雪霜紧贴树皮,结了冰的土块像冰柜儿一样缠绕着我的根系。如果我是人,我可以穿上厚厚的棉袄。

可我是树,除了靠消耗夏天储存的能量,我没有其他的保暖办法了。可是那少得可怜的能量供给,基本的生命体征都不够,哪里还能保暖啊!

咬牙坚持吧,但愿我能挺过这个冬天。

(四)宝贵的春天

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将我惊醒,我惊讶地发现春天来了,我还活着。我不起眼的侧枝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啊,我要发芽了!芽长大了就变成枝叶,枝叶再长就会变成树干。

哈哈,到那时我就会获得栋梁、神树双荣誉啦!

哎呀,不做白日梦了,努力吧!我开始把全身的营养供给在那根小侧枝上。

用刚刚泛青的嫩芽一刻不停地进行着光那合作用。我知道当其他同伴的嫩芽变成绿叶以后,我就不能像现在一样得到这么多的阳光了。

早上,太阳一初升,我就睁开眼睛,调整着身体让每一个细胞尽量多的接受阳光,还要深深地呼吸,排出夜里生产的所有的废物。

晚上,直到日落西山我也会抓住每一丝光线。除了地上的嫩芽以外,地下的根系也要努力。

以前我如伞一般的树冠完全能够支撑地下庞大的根系,而现在我只有一颗嫩芽,真不知道还能供给几条根了。尽力而为吧,能养活几根就养活几根吧。

希望我能再长出几颗嫩芽。过了不多久,我竟然真的又长出了好几颗嫩芽。太好了,我的身体又可以得到更多的养料了。

不过,我不能骄傲,我要尽快地把嫩芽舒展成绿叶,用绿叶制造的有机物才能喂饱我饿坏了的根。

“树桩子,矮人一头的感觉不错吧?哈哈!”

“呦,看看,咱们的树桩子正在变异哩!嘿嘿!”又有几个同伴在嘲笑我了。

以前我总是嘲笑别人,现在我终于尝到了被嘲笑的滋味。不过没有实力的我还是不乏当年的脾气“哼,我曾当过树仁,就肯定有树仁的智慧,上天给我挫折是有目的的,我一定会再次成为树仁的!”

(五)树新生

我的精神支柱,现在我的侧枝有水管粗细了,枝头已经分了好几个岔。

我很开心,希望她能长得又粗又壮,早日实现我的栋梁之梦。可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了。

我常常感觉到我的侧枝像被人往下拽着似的。开始我并没有在意,然而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是谁要夺走我的侧枝?我开始紧张起来。

最后,我明白了,是重力。随着分支的增加,树冠越来越重,仅靠侧枝根部的那点拉力很难固定住整个侧枝。

换句话说,继续生长,总有一天侧枝会因为树冠太重而断掉。

该怎么办呢?如果断掉了,我的树梁之梦就没了。干脆我横着长吧,到时候我这棵横着长的树岂不更吸引人的眼球?我岂不更是树梁啦!

不过,横着长到底怎么长,这在树的历史上没有过先例,长大的过程中又会遇到怎样的困难,我不清楚。

我开始试着让朝向土地的一面生出更多的侧枝。在主干生长的同时,侧枝也尽量地伸向地面。

我不指望那些侧枝能长出多么翠绿的树叶,她们只是我的后备支撑物。

我开始把尽量多的能量供给下面的侧枝,使她们尽快地申长。一根,两根,三根……下方的侧枝终于都接触到了地面,好了这下我的小树干有保障了。

可是,没过几天,贴近地面的树枝因为没有了顶端优势一个个都干枯了。

更糟糕的是,有一些都折断了。怎么办啊?没有侧枝的支撑,树干一定会断的。

前思后想唯一的办法只有打破常规――让侧枝生根!虽然这种办法在树的历史上没有过先例,虽然这种事即便做成也会使体内循环紊乱。

可是,我别无选择:首先我要把长树叶的部位换成长根毛,让叶绿素细胞减少,根毛细胞增多,而这个过程需要将体内的干细胞激活,这是需要大量的能量的,而也是需要很多次尝试的。

这让我精疲力竭,也让我的身体生了很多怪病。除此之外我还要增加纤维组织的韧性,扩张体内的输送水分的导管等等。

最后,我成功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确实做到了!我真的改变了体液的流动方向,也长出了很多的根毛!并且它们都在正常工作!改装后的自己可以制造出充足的养料。

在高营养的小康环境下我的身体也渐渐康复了。不过,我现在的样子已经不再像一棵树了。

倒更像个千年古虫。周围的同伴肯定少不了耻笑我:“大千足虫来了,瞧瞧啊!”

“还没见过这么长的树呢,真傻!”

不过,我顾不上管这些了,随着时间的延长,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渐渐显示出来:由于我是横着长的,是在其他树的叶子下生长的。

只能从缝隙里争取阳光。得到的养料之少,使我又陷入了饥肠辘辘。而且横着长需要穿越身边的树木,很多树枝因为障碍而无法自由生长有的停止生长,有的被迫弯曲。

周围树木也少不了抱怨:“这样的树也称得上树?想当年我可是栋梁之材中的佼佼者啊,那时我听到是“你真厉害,你是我们的王!”

哼,一群势力眼儿,总有一天,我会再次成为树梁,让所有人都崇拜我!

(六)生命的新领悟

是的,我真的非常盼望的那一天:一个艺术家来到我们的小山村写生,然后看到了我,最后被我奇艺的造型和超强的生命力所折服,把我公之于众。然后许多游客慕名而来,观赏我,称赞我。村庄因我而富裕,我成为了村庄乃至整个县城的焦点……。

然而,我等待的那一天却迟迟不来。新叶替旧叶,冬雪化春水,我的树干变得又粗又壮,只可惜因为有太多的侧枝而无法做梁木。

有一天,曾经的那只小鸟又飞了回来。

她一眼就认出了我,落到我的枝头不住地夸赞:“你长得好棒!真的好棒!”

而我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没有人发现我,我一样不是神树!”

“难道你奋斗了这么些年,仅仅为了‘树梁’这一虚名?!我看你啊,还是原来的那个糊涂虫!”小鸟把话说完又不知飞向了何处,

而我却又陷入了深深地思考:是啊,树仁只是个虚名。十几年努力的成果远远比一个虚名要珍贵的多。

于是我又重新审视了自己:十几年来努力地成长,使我的枝叶包围了每一棵树,也使我的气根遍布了整个树林。

不再好高骛远的我开始学着更真实地生活。田间劳动的农夫疲惫了,我弓起的气根成了他们休息的躺椅;

河边洗衣的少女回来了,我铺散的枝条做她们挂衣服的晾衣架;

孩子们放学回来了,我弯曲的树干充当城里才有的迷宫滑梯。

又是一个疾风骤雨的夜晚,我想起了前几天刚刚长成的小树苗。这样的夜晚,他们肯定会遭殃的。

于是我用自己的枝叶和气根把每一棵树苗都固定得牢牢的。

第二天早上,树林里像爆炸了一样,鸟儿们到处喊着:“树仁救了小树苗,树仁救了树林!”他们簇拥着我,像见了大明星一样。

疲倦了一夜的我只是微微一笑:“我不是树仁。”

“不,你是,你是!”

“你们说是,那就是吧。”

版权:创世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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