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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金星凌日

窗外。

日头正晒,树上的知了拼命般鸣叫,更让人焦躁不安。

“醒了,醒了”,吴勤堂手有些颤抖,一把接过毛巾,准备给已经躺了整整两天的儿子擦汗,此刻床上的青年人正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横着几根木头的屋顶除了糊在房梁上有些发黄的旧报纸和一盏灯泡,再也没有其它东西,他的眼睛显得空洞、迷茫。。。

这里是哪里?他努力转动眼珠,却被墙上的一个挂历牢牢吸引住了目光,贰零零陆年捌月二十七!轰,他瞬时感觉脑门胀得厉害,他拼命地想去眨眼,好让自己看得不清楚,可映入眼帘的中年人和他身后的几个陌生面孔,让他瞬时凉了下来。眼前的中年人,他不认识,可他的意识里却不停地往上涌父亲这两个字眼,他本能拒绝,却又动不了,这到底是哪儿?他们又是谁?突然,他的脑袋一阵眩晕,额头豆大的汗珠瞬间沁出,“夏语,夏语”...吴勤堂见儿子嘴角翕动,只当他是饥饿所致,便急急冲着一旁抹眼泪的妇人道,“快,快,儿子饿了”,中年妇女闻声便快步奔向要灶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叫吴鹏,为什么脑子不停迸出吴朋飞?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朋飞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好痛,压根动不了,昨天,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正要挣脱这两个名字的纠缠,突然脑海中闪出一幅画面:一个青年跳入水中,奋力救起一位落水的姑娘,可他却怎么也记不起那姑娘的模样,下一个画面就是自己正兴奋地走在回租屋的路上,另一边激动地打着电话,电话当然是打给夏语的,因为他刚刚被任命为部门主管,这代表着他的薪水翻了二倍,离夏语家的距离又近了一大截,他太急于将自己的喜讯与心爱的人一起分享,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听到后面急促的鸣笛声,汽车刹车声和女孩的哭喊声让他脑子更痛,一急,脑门上的汗珠滚落,滴进眼睛。眼前映入一张陌生的脸庞,“朋飞,快吃吧”说罢将手中的碗筷放在了炕沿上,是两个荷包蛋。

“咣咣咣”一阵突兀的敲门声音传来。

“你先躺会,我去前院劈些材火”,吴勤堂眉头拧得更深,见儿子并无反应,他有些失落,又似乎想起什么,朝着妇人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屋子。

前院来了一男一女,是媒婆秦姨和赵老汉。

吴勤堂夫妇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堂屋。

赵老汉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理人,只顾低头抽着旱烟,他既不接吴勤堂递过来的卷烟,也没有动手边的茶杯,只是冷眼看着门槛外。

“亲家,今...”吴勤堂坐下后,刚开了口,却被冷哼声打断。

“停,停,停,先等介绍人说完”赵老汉急急抬手制止,并将眼睛看向一旁的媒婆秦妈。

“吴家大哥,朋飞呢”秦妈说话的当儿,眼睛四下瞄了几下。

“朋飞,在后院歇着呢”吴勤堂慢条细语道。

“吴家大哥,事情到了这一步呢,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朋亮是不是前天下水救人了?”秦妈干脆起身站着说话。

“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吴勤堂眉头的川字又深了一些。

他话音刚落,秦妈坐了下去,微微叹了口气。

“我们可以见一下人吗?”秦妈犹豫了一下问道。

“他睡着了,可能不太方便”吴勤堂心一横,扯了句谎。

“那这亲退了吧”抽旱烟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币,塞到吴勤堂的手里,作势要走。

吴勤堂没什么好说的,前脚刚送走赵婉珍的爹和秦妈两人。对于吴朋飞和赵婉珍婚事的取消,吴勤堂心里十分恼怒,刚才强忍和过分压制的一腔怒火,像是随时要被点燃,又像是一头爆怒的狮子,一步一步靠近踏入自己领地的同类。。。

“哭,哭什么哭”他粗暴地吼道。

夏梨花闻听,先是一阵沉寂,继而起身带着哭腔离开。

吴勤堂将手中拿着的空烟袋,甩在了窗台上,随后,他冷静了下来,赵家退亲了,既然退了就退吧,本来赵清让就不是好打交道的人,只是朋飞一眼相中赵婉珍,两个孩子都是情投意合,他也不再坚持什么,如今,却因为朋飞受伤闹得不欢而散,可眼下更让人难堪的是,如何善后,想到这些,吴勤堂抬手就想往自己脸上抽,羞先人呢。

“哟嗬,勤堂哥是在反省自我呢,这巴掌啪啪啪往自己脸上招呼”是王仲松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吴勤堂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消失不见。他起身站定,冷眼看着来人。

王仲松自讨了个没趣,他也不在意,他手伸进衣服,搓出一截汗泥,先自己看了一眼后,又心满意足地扔到地上,才说道,“我打算当咱们寨的领路人,带领大家致富过好日子,下个月的大会,记得给我算票”,说完的同时,他手从裤袋摸出一张纸币,他自己先瞧了几眼,这才看似漫不经心地递了过来,“一点心意”。

吴勤堂叹了口气,套犁下田。

“勤堂,我说你图啥?”一手执鞭,拿眼睛盯着前头牵牛的人突然冒出一句。

没有回应,他似乎是来了兴趣,“我说你瞅瞅,村头的狗柱,出去打工俩年,回来家里翻天覆地的变化,转眼四间大瓦房平地而起。。。你没看见那四平(狗柱爹)现在眼睛快长到后脑勺去了,前天在村口见面我招呼一声,结果他鼻子就哼了一声,你说,这外面的钱真这么好赚?”

“赶你的牛,犁地”吴勤堂回应道。

“得儿”赶牛的人似乎也有了情绪,他狠狠地扬起鞭子,落在黄牛在背上,大黄牛只得奋力向前,牵牛的人有些生气,他回头道,“刘勤善,我怎么一直没发现,你像个婆姨一样?”

说完停下脚步,看着喘着粗气的牛儿有些爱怜,“歇会儿吧”,说完,拍了拍黄牛的脖子,松开了他的缰绳,大黄牛眸的一样,像是在感谢主人。

“勤堂,我看你还是请宋半仙做场法事,驱驱邪,兴许人就醒过来了呢”

“···”吴勤堂没有吱声,但这句话显然是听了进去。

晌午吃完饭,吴勤堂便去寻郎中去了,眼睛是睁开了,但是没有反应,滴米不进,让人抓狂。

“三天内,朋娃若是还是没有起色,只怕是。。。哎。。。”吴家寨唯一的医生,也就是中年男子的堂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的同时,压低声音对着吴勤堂道。

“。。。”吴勤堂搓了搓手,手急忙往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摸,吴勤学起身将他制止,然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年,背起药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傍晚时分,吴勤堂的院落周围围了一圈人,甚至有些调皮的小孩爬上了院墙,只因为吴勤堂又请来了附近的大仙来为儿子吴朋飞医治。

“天灵灵,地灵灵,太尚老君显神灵”一位身穿戏服的老妪,手执一把桃木剑,嘴里念叨的同时,另一只手正拿着些纸钱在吴朋飞的面前晃来晃去...

“哎,你听说了没,这里坏了”站在人群中的一位中年人手朝着自己脑袋一指对着旁边的人道。

“你说这也奇怪了,也没听说是谁家姑娘落水啊”人群中传来一阵轰笑声。

“不好说”不知谁接了一句,却再没有人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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