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1982

“你行不行啊！喝了二两马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天都黑了，码头上光线那么暗，别掉海里了。”

“放心，不就喝了两瓶。搁以前再来两瓶，屁事儿没有。老王，螃蟹别整完了。一会儿回来，我还喝。”

老赵走出房门，外面城市中灯光璀璨。夜色迷人。

他踏上小巷，小巷里冷冷清清。东摇西晃的孤单背影，在小巷里移动。

老赵名叫赵致敬，人称“赵公子。”

赵致敬23岁前，是货真价实的赵公子。容城首富的独生苗，家财万贯，香车别墅无数。 23岁后自己戏称赵公子，十分怀念过往的奢侈生活。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一场车祸。

某一天，赵致敬一家坐车，出门旅游。在某段陡峭山路，车子刹车失灵，滚下山。

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一家三口，父母身亡，独留赵致敬。他身上受了不少伤，脸上更是留下几道深深的伤口，愈合后形成数条蜈蚣疤痕。

艺术品变成残次品，帅哥变丑男。但好歹人活下来，还没有落下残疾。连医生都感叹，这是一个奇迹。

赵致敬躺在医院里，思念着父母。债主上门，他才知道自己老爹投资失败，欠下巨额债务。无法还清，带着一家人，开车故意摔下山。

让赵致敬无语的是，老头子不带他的二奶，情妇自杀。却带着老婆孩子，还真是自己的亲爹。

自己大难不死，却没有后福。

从富二代变成负二代。人活着，钱没了。

债主逼债，他只得变卖家产。却无法填补巨大的窟窿。赵致敬无力偿还，宣告破产清算。有人不想放过他，准备让他在监狱中度过余生。他收到消息，仓皇逃走。

车祸没有带走他的命，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颠沛流离的生活，如无根浮萍，随风飘荡。让他生不如死。

身上，脸上的伤疤恐怖狰狞，找份工作都十分艰难。即便是御厨之后，有特级厨师的手艺，同样找不到工作。

一度让他灰心丧气，默默流泪。

有时候他在想，这可能是报应。车祸前，仗着自己钱多人帅，祸祸过不少姑娘。嚣张跋扈，欺负过不少人。做了很多人神共愤的恶事。可能是老天看不过眼，要收拾他。

赵致敬生无可恋，又没有自杀的勇气。可活着就得吃饭，吃饭就得花钱。想着以前追女孩子，学会的几手魔术。尝试在陌生城市的小巷中表演。做个搞笑艺人，混迹江湖。

从一无所获，吓跑客人。到衣食无忧，整整花了二十年。

吃喝不愁，可爱情再也没有光顾过他，二十几年，一直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精神上的空虚，无法填补。就把精力放在家传手艺上。一是厨艺，一是武艺。

老头子曾经吹嘘过，他们老赵家祖上是清朝时期的御厨，曾经给老佛爷做过满汉全席。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但他们家的饭店，做的菜确实好吃。远近闻名，生意红火，分店开了数百家。

赵致敬天赋异禀，从小学厨。20岁的时候，老头子说他可以出师了。将来可以放心的把饭店，交在他手上。

至于武艺，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听说是赵家祖宗，用饭菜换来的武林绝学。经过几代人的炼习改良，传承下来。留下两门绝学。一是内家拳法，像是形意拳的半步崩拳。二是腿法，像谭腿。

为什么说像，因为传到他这一代。许多招式被改的面目全非。和外面一些正规门派，宣扬的武术招式。极不相同。

赵致敬一生混迹江湖，也算是多才多艺。家传手艺练得炉火纯青，还会众多江湖绝学，几门外语。

为了看徐绵江的电影，他学会了粤语。为了听明白岛国动作片的语言，他学会了扶桑语。为了看欧美大片，他又重拾起了英语。有人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话一点不假。

43岁的时候，厌倦了颠沛流离，江湖杂耍的生活。在沙渔港安家落户。在码头做起搬运工，混些酒钱。

在港口，混迹一段时间，和王记跌打馆的王顺成。成了好兄弟。

王顺成是个老中医，会不少民间土方，主治跌打损伤。帮赵致敬治疗身上的旧伤，调养身体。

赵致敬做些好菜，和王顺成一起吃喝。时间一长，就成了哥俩。他在跌打馆时常帮忙。两三年时间学到不少中医方面的知识。

赵致敬穿过小巷，走了不久，来到码头。码头上热闹喧嚣，许多人在忙活。他找到自己的工头，安排卸货事宜。

码头上货物大部分是鱼货，海鲜。腥味儿重，重量沉。现在很少有人干这活了。赵致敬在码头做了几年，倒是乐此不疲。

码头上卸货。重货有机器，有些东西还需要人工。他和一些人搬运，在码头和轮船来回运送货物。

“卟，卟……”

落水的声音，一前一后。

码头上的工人，还在忙活。看见有人落水，也无动于衷。仿佛不关他事。

工头跑过来问道：“谁掉下去了。”

“老赵吧！”

“赵公子？”

“嗯，我看他走路都打晃，喝多了。我劝他几句，还被他呛了回来，嫌我多嘴多舌。这下可好。今儿晚上白干了，还得倒贴货物损失。你说说喝多了还来上工。真以为自己还是20郎当岁呀！”

“老赵，赵公子！去几个人把他捞上来！”

工头在岸边叫了几声，没有回应。安排两个人，捞人捞货。

货捞上来了，人却不见。工头让码头搬运工停手，全部下水去找。两个多小时后，一无所获。

工头觉得事情严重了，找到老板。老板安排船只，人手，搜寻许久。也没找到。只好报警。警察同他们一同搜索，还是没找到，最后只能做失踪人口处理。

“哎呦！”

一条木船划过，撞到赵致敬脑袋，让他清醒过来。

“华哥，有人！”

片刻。

船上一道亮光从赵致敬脸上闪过。很快熄灭。

船上有人问：“你系边个！”

“赵致敬，码头的搬运工。喂，拉我上船啦！”

赵致敬稀里糊涂掉下海，晕了过去。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喝段片儿了。有亮光闪过，他看不清船上的人。周围黑漆漆的，想让船载他一程，先上岸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