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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蜘蛛与灰杜鹃

殷红王国的首都,儡柯斯。

“我回来了,我亲爱的母校。”

一位身着朋克风黑色长风衣的白发女子立在镂刻着神秘花纹的铁制大门前喃喃自语。

大门左右两边连接门轴、直通云霄的石柱上有整齐排列的、散发着光芒的“流萤水晶”——这是殷红王国特有的荧光水晶产物。

大门上方有着不断浮动、隔段时间就变化队列的羽蓂蝶们,它们现在的队形勾勒出了这座雄伟建筑的名称:桐蓓丝学院。

微凉的风中,女子随风飘扬的发尖轻轻扫过后腰,洁白的月光衬出她苍白的脸庞。她小心翼翼地用没有提着手提箱的右手从衣服夹层里掏出一个直径大约3cm的拼色圆形徽章。

它左边一半是深沉暗淡的深灰色,右边一半是金光闪闪的金黄色,中间则是用荧光材料绘制的、代表持有者身份的银色六芒星。

女子端详着这枚徽章,深邃的黑瞳变得异常平静,似乎回忆起了许许多多的过往。良久之后,才按响了身旁警卫室的门铃,从小窗口将徽章递了过去。

“你是?”

其中一位值夜的校园警卫瞄了一眼手中的校徽,紧接着望向窗外那张生面孔,警惕地问道。

女子撩了撩自己随意披下的长发,浅笑道:“我是桐蓓丝特级导师奥利维亚,为期三年的卧底任务已完成,请求归队。”

“我的代号是‘SNOW’,请帮我联系高层人员证明我的身份。”

…………

“沙沙沙……”

羽毛笔笔尖划过羊皮纸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校长室内回荡。

设置了结界使隔音效果变得很不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呼吸声、心跳声与这种摩擦声编织成的交响曲。

有着灰金拼色长卷发、红绿异瞳与精致面貌的现任校长卡丽莎•史密斯正坐在雕着精细花纹的木质办公桌前,亲自审核新生的入学简历与资料。

每看完几页,她就要拿过身旁的笔记本写写画画——对于一向重视学生的她来说,新生的筛选可一点也马虎不得。

“叽叽……叽……”

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荡漾在校长女士的耳畔。

卡丽莎停止了书写,用空余的左手轻轻点了一下传声鸡,示意它可以开始工作了。

“史密斯校长,您好。这里是警卫处……”

长着一身透明羽毛的绿皮鸡伸长了脖子,通过与同类建立的特殊联系来为卡丽莎传话。

卡丽莎静静地聆听着,忽然,她因为疲惫而黯淡无光的眸子变得亮晶晶的,羽毛笔在她的右手不自觉的抖动下砸在了办公桌上。

比预计的早,她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

“‘入学典礼的举行仪式’……”奥利维亚默念着卡丽莎制定的计划表,目光停留在了两个陌生的班级名上——

白蜘蛛与灰杜鹃!

“这是?”

“啊,这是今年新设的两个班级。”卡丽莎解释道。

“以前年级的划分是‘红荆棘’、‘绿罗兰’、‘靛夜莺’为高年段的班级;‘蓝玫瑰’、‘紫蔷薇’、‘黑匕首’为低年段班级……嗯,这些你应该都记得。”

“我们去年就召开了会议,经过对这几年来毕业学生的状况分析和评估,我们决定再设立一个介于高年段与低年段的‘中年段’。”

“那样的话,可以给孩子们一个过渡期,而且其中一些进度较慢却又远远超过低年段水准的学生可以留级中年段,这能帮助他们更好地提升……”

“哈哈,这样一来原先的低年段就上升成为了中年段。”

“我们去年就向殷红王国最有权威的教育部门提出申请,只不过,嗯……大约两个月前才批准通过。”

“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以及其他几个被选中的学校先按照这个方案实施,看看几年后的效果,再考虑是否普及。”

在这个邪教横行、魔兽遍地的世界,拥有一身本领是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教育自然也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但由于各方面的限制,入学条件也变得极为苛刻。那些能名留录取书的孩子们无疑是幸运的。

奥利维亚思绪散发间,卡丽莎•史密斯从不停拍打着翅膀的打印鸡那里拿来了一份协议:

“来,我们双方签字之后,你就能正式归队了。”

奥利维亚优雅地行了一礼,左手接过卡丽莎递过来的羽毛笔。

…………

一个星期后,开学典礼正式举行。

校外街道旁蹲在墙角抱团取暖的几个孩子向往地望向那扇人群涌动的学校大门,嘴里嚼着腐烂的草根,视线在学校门口与周围街道上来回移动。

虽然才刚入秋,但他们身上那根本称不上是衣服的遮羞布实在抵御不了这略显萧瑟的秋风,每个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们是底层的民众。

生活在底层的孩子的父母没有足够的条件让他们接受较好的教育,从而导致他们长大后很难在这弱肉强食的社会上立足,因此他们的下一代也很难登上像桐蓓丝这样的学院。

久而久之就会形成恶性循环,直到某一代断子绝孙。

学校的大门在热闹的氛围中关闭了,在结界的影响下,没有一点儿声音从那露天的操场上传来。

那几个孩子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朦胧,压抑不住的呜咽声被行人的脚步声、对话声淹没了。

“嗒。”

竹篮与地面的碰撞声中,其中一个孩子把埋在膝盖里的头抬了起来。

眼前一个被垂下的帽檐遮住半张脸的紫衣女子半蹲在一筐面包前,将手中的一张纸条递给他们。

“帮我。”

她压低声音说道。

…………

校内,一个身高不足160cm的女孩趴在围栏旁的一张石凳上向外张望。

目力所及的街道上所有的中层偏下、底层人民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们要么是被街上巡逻的警察赶走,要么就是按部就班地工作去了。

现在,街上只剩下那些来来往往的、衣着华丽工整的中等阶层人员或者乘坐着高档暗金鹿车的贵族。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特殊”,我也会跟他们一样吧?

女孩子用指尖摩挲着固定在脖子黑色项圈上镶嵌洁白雪花的小水晶球,转动银灰的眼睛,任由花草间飞舞的昆虫在她乌黑的披肩长发边绕圈圈。

“丝诺•柯波兰——”

女孩闻声坐起,粗糙的亚麻布红裙在阳光下纹理显得很是清晰。

一个女孩子向丝诺跑来。

她有一头束起来的、由深到浅渐变的红发,笑得半眯起来的金瞳里溢出了激动与喜悦。

她提着丝绸淡黄宫廷裙的左手上银手镯反射过来的光刺得丝诺有些睁不开眼睛。

两人愈来愈近,丝诺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也看清了对方右胸上别着的、与自己一样的徽章。

一颗洁白剔透的珍珠做为蜘蛛的腹部,银白色的金属材料代替了蜘蛛的头胸部以及足——这是一只白蜘蛛!

“太好了!我们、我们在同一个班级!”欣•迪曼气喘吁吁地告诉自己唯一的好朋友这一好消息。

丝诺掩饰不住兴奋,上前抱住了欣。

好一阵嘘寒问暖后,她们跟随队伍,在“白蜘蛛”的班主任Ms.王的带领下,前往桐蓓丝学院的总部——智德之楼。

…………

铺着颜色深浅不一石砖的宽敞大道往那个100m开外的哥特式尖顶建筑延伸,一个巨大的罗马数字钟表镶在那建筑上。钟表下方还有张会定时更换的日期牌,上面写着:9月12日。

路灯的顶端是一个半封闭笼子,通过一根拳头粗的柱子与地板连接,在道路两旁各有一排。

午后的阳光本该是一天当中最灿烂的,但现在天空却灰蒙蒙的,天边黑压压的云也匆匆赶来。

因此,羽蓂蝶们不得不加班。

在饲养员响亮的哨声下,成群结队的蝴蝶们抖动着翅膀,梦幻的蓝光从他们的鳞状毛上射了出来。

空中成千上万的蓝色光点均匀地分成百来份,涌入校园内的各个路灯架,形成了一幅壮丽的图画。

“……”来自不同城镇的学生们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赞叹的语句扼在了喉咙里。

好一会儿后,人群才在这让人拍案叫绝的场面中爆发开来,久久不能平静。

…………

不愧是五星级院校,单是这个大厅的面积就有普通学校操场的两倍不止!

丝诺坐在智德之楼一楼大厅的一个座位上东张西望,与坐在旁边的欣•迪曼悄悄拉着手。

二、三、四楼应该都是老师办公室吧……

校长室好像是在最顶楼……呃,有十几层楼吧?

……一个学校有这么多高层建筑实在是离谱。

这也许就是上等人的生活吧?果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接二连三的想法从丝诺内心涌了出来,直到校长登上去位于大厅正前方的高台,她才收回了思绪。

“……第132条,校园内不准私斗……”

“……第274条,未经允许不准离开学校……”

“……第321条,在校期间必须穿校服……”

只有少数同学从头到尾认真听完了这催眠曲般的“校园规章制度”。

丝诺转过身去,视线往后排座位移动。

后排的学生们右胸都别着一枚银灰色的金属徽章,都是雕刻得惟妙惟肖的杜鹃。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粒砸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不合常理地没有传进来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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