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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云山雾水

“雾山新雨,闲云紧凑……”一声不知何出,也不知何往的声音,略过了我的耳旁。这几个简单的词语,节奏轻快的梳理着我的听力神经,令我神清气爽,脑海中早就闪现了“雾”“雨”“云”的意像,由于其绕梁般的效果,竟然让我无意识地微微闭合了双眼,身临其境之感催促着我的心灵,期盼着下一场盛景。

心灵的等待是一种无边的,无尽的空洞。这种空洞可以调动各种够得着的资源,不禁疑问耳旁怎么还不响起下一句呢?脑海中的意像在时间流逝中慢慢冲淡,若没有下一句的刺激,我想这美好的一切,将会逐渐消逝。

越来越淡了……淡的如烟如气……睁开眼算了。

“雾”“雨”“云”多么熟悉的意像,我揉了揉眼,气急败坏地说:“怎么睁不开呀?”

云山雾水,还是一样。梦一般的——那就掐自己吧。

大拇指与食指一合拢,右脸蛋上马上出现两道压痕——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个把月未修的指甲稳稳地陷入肌肤,这是一种只能从口腔的吸气声中才能表达的痛。

“痛!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到了,“这是哪里?”

天空中的云层很薄,比较紧密,但却能够分得清楚云块,显然是刚下了一场细雨,这场细雨都没等云层全部融为一体就停了,留下明亮的天空。眼前是一座山,它不高,大概两百多丈。贴紧山皮的是成团的雾气,那是山谷,像是吐露雾气的唇缝。

我的思绪好像断层一般,想不起怎么到了这个鬼地方,心想:肯定是有人恶作剧,等我回去定会好好地收拾他。尽管很气,但马上被这美景给吸引了,我把手伸进了右裤兜,掏出了几张零散的红票子,嘴里念道:“幸亏还有几百元,能撑上几天。”

解除心中的疑虑后,我信心满满地踏步向前,准备融入这片美景。

没走几步,我又把手伸进了右后裤兜,掏出了手机,按了一下开机键,一看笑道:“你这家伙真够意思,满格电,有你在,可以刷微信、支付宝,就可以撑些日子了,不过得去买个充电器……”

正得意之时,却又被手机左上角的红叉,凉了半截身子——没有信号。

“满城的5G信号,这荒山野岭也能落单~”心里各种滋味,不过更多的却是疑虑,在这美景之下,却又没了心思欣赏,眼睛向近处一扫。

就在右前方有一棵绿植,虽然我是山里出生的,但是对很多植物还是叫不出名称,看着这阔叶圆圆的,绿得发亮,植被的茎秆被自己枝干上的根系缠绕,倒也不大不小,正好一个大碗那么粗细,这要是平时,我早就摘些绿植垫在地上,靠着它,享受着当下的一切。

在前面几步之远处,一块两尺多高的路碑斜立,我赶紧走上前去,读出了路碑上的文字“雾山”,下面一行模糊不清,想必是年月日期之类。

“雾山”从未听过这样一座山名,看这歪斜的石碑,已经是有些年头了,或许这是哪位古人到此一游,一时兴起,给取了个别名,只是不为人知罢了。这时,我掏出手机,给这块石碑拍了个照片,留作纪念。

赶紧赶路了,甩下身后的一切,朝着路碑指引的小路走去。按照人的常规判断,空阔区的方向应该就有走出山间的路子,这三面环山,就这右侧空阔些。没走几步,心里一个念头,于是打开了手机的指南针,朝着路的方向一照,西南六十度左右。

两三公里过后,这路也就没有按照常理继续延伸了,而是朝着山体向上,这可怎么办?进退两难之时,我选择了继续向前,心想:路况越走越好,应该是走对了,另外上山说不定信号好些,到时候打电话也行,实在不行就打急救电话,听说急救电话是卫星通信,从来没有试过,这次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

嚯!这一绕,倒绕到了山的侧面,随着不断地向上爬,手机总是在比划着,就是没有信号。却又被白白的一团朦胧给遮住了屏幕“嗨!这浅浅的雾层,还这么调皮。”

我停了下来,环看四周,这才多久,我就已经把起点给甩到视野之外。在这山的侧面,又是一番景象,最奇特的倒要属这雾层。就在这四周,一团一团的雾层,不大,有的像极了棉花糖,应该说雾团,更确切。在我手机旁就有这么一团,还是它提醒我停下脚步的,看着这可爱的一团,我不禁用手去触碰一下,没有质感,但它的遮蔽性很强,手一伸进去,就若隐若现的,抽出来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让人不解的是这一团一团的,界限这么分明,是怎么做到的,若非亲自触碰,还以为这是有一层薄膜阻隔着它的扩散。透过这层层雾团,远处的风景尽收眼底。而这雾团,点缀得恰当好处,秀色可餐。

继续走吗?这不算疑问的疑问,直接败给了眼前秀丽的风景,要说这山势风水,还真有那么一点让你心旷神怡。以前听道上的人说:“风水的最高境界,并不是左青龙右白虎之类,而是置身其中,未知其理,但授其灵气。”是呀,就这么的一块空地,被左前方的半拉山堆,遮住了望眼,虽说空旷,但是也没有看见有人家住户,有农作耕织,就空空旷旷的一片,一些浮草,浮于雾团,虽然很低,但总能显现半截腰身。微风过后,左右摇晃的不知是雾团还是浮草。让人浮想联翩,浮草的下面是否有一只纤细的小手,摇动着这一切,那种刚刚好的感觉,就好像与你的心跳脉搏一样,那么地一致轻柔。

嘿!精神点,这就是一“幅”催眠曲。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提醒,感觉身体上的每个细胞、毛孔,都在提醒我,不要睡着了——或许这就是风水,让你享其好,又不溺于其中。

不管了,反正精神已经振作起来了,其他深奥的东西也不懂,也不想懂,人生能有几次如意,不就是感觉好就好,感觉不好就让它变好。这不美景还多着呢,就在空旷的尽头——也许没有尽头,但那不远不近,就在那天地一色之处,有一条带状云,刚好与左右山缘相连,这是天然的护栏,若非是为了防止护栏外的什么偷窥这里面的美好。“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不准偷看,还不准给看呀?就在围栏上面,时不时的有雾团——太远啦,也不知是雾还是云——窜出窜入,倒也奇怪,就这么模糊的一团,在窜动的过程中,还会带着景物的意像,真是神作之笔。

“雾就是雾,云就是云。你这鬼地方,雾云都不分,还兼职信使的功能。”我心里暗自愤道,“肯定是拿了两份薪水。”

往前走吧,尽管恋恋不舍,不能总待在这里呀,待久了真会成仙的。

虽然是山路,但是路还算好走,只是还没有形成特色,就是一条普通的,没有草木阻拦,没有泥石绊脚的路。若走路的感受也划分出十个等级,一级为最好感受,那么走这条路的感受至少算五级。

小时候走过四级的路,那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的感受吧,就是打着赤脚,挑着轻担,走在碎石路上,那就是一脚高一脚低,选有草的地方走,刚一落下脚,感觉没事,然后踏出另一只脚,一落地,碎石刺向脚板的那个酸痛呀,一下子就让你身体的半边瘫软了。你不得不歪起身子,斜起扁担。或许这就是为抗击疼痛聚集势能,气势上把疼痛吓跑,整条路走下来,脚肯定是麻木的,可腰也来凑痛的热闹,那真的说不过去——因为常挂在大人嘴上的一句“小孩子哪里有腰呀?”说腰痛就不好意思了。

这路是盘旋向上的,不过到底是绕圈,还是来回绕,还得继续走上一段时间,才能知晓。我这样走着,心里直咕噜,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前面有个石墩,我就坐了下来,整理整理心境。

“这该死的地方,连个信号都没有。”我又拿着手机左右试探着。

那把红叉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奇迹。唉!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东西,总是一如既往地那么受人讨厌。就像这把红叉,从小讨厌到现在,它就是一个掉分、禁止、没有的代号,好刺眼。真想让西班牙斗牛士的斗牛布不用全红,就用一把红叉代替,让那公牛一撞解恨。

这个时候的红叉更是惹人恼,四条射线,就像喷射出来的怒火,你还只能看看,却全然没有办法,手机屏幕若不是玻璃做的,早就被我扣掉了边角。

“当前无卫星信号。”我拨了一下卫星号码,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就在这种心境下,可这山上的雾总能让你解忧,还是那么地可爱。这会儿,我是面朝着正爬的这座山,山真不高,一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不适用于此。我一仰头,一个远眺,“当山峰没有菱角的时候……”这首歌马上就响彻我的脑海里,此时的山峰真的没有菱角,这可是一首爱情歌曲,可我只想回家……

远眺总是比近看要累一些,因此,眼珠子不会等你吩咐它,早早地就又盯着一米处的雾团。它真的能解人忧愁,你别看它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团,变化还挺多,配合周边的绿植,它就是一个逗人开心的小丑。

看,就在现在,它就挨着一颗俗名叫“狗屎青”的杂草顶部,撞一下又弹回去,撞一下又弹回去,来来回回几次,让这杂草顶部左摇右摆,配合它勾垂的尖头,左右摆动。弹跳中夹杂着上扬的笑意——或许就是那飘动的叶子传的神。

你若放弃细节,这哪里是一团雾与一株杂草呀。这明明是一对情侣相拥的柔情。绛珠草化人后才传情,这直接传情的一幕又是哪位进化大师给的指点?

你盯着它们,思维根本就停不下来,海阔天空的,或许它就是想带你飞。

一丝丝凉意从脸庞划过,微风没有在我的脸上停留,还是偷偷地告诉我,刚刚的一切只是微风做媒,加上“狗屎青”的弹性形变,一种动能与弹性势能相互转换所产生的效果而已。

这几个物理词语的闪现,让你不得不为刚刚发生的一段柔情,而感到高兴,就这么一段简单的场景,你若是情化了——带着感情去看它。它就是无比可爱,而且千变万化,它中有你,你中有它。

“嘣!”这是我在心里自己加的象声词,“这东西还会爆。”

我心里微微一笑,就刚刚那团雾,撞了几下,竟然无声地爆了,消散得无影无踪。还以为它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生气了呢。

嘿嘿!生气就生气吧,反正你会爆就会聚。

我表示很了解这团雾,而忽略了这“狗屎青”。

“狗屎青”它左右急颤了几下,浑身解数大概就是这么演的。变戏法似的,那团雾又出现了。又来来回回的柔情起来。

不管怎样,我决定给这“狗屎青”取个别名,以感谢它为我演了一个柔情全场,尽管我还搜索不到其中的物理原理,但是一个响亮、动听、恰当的别名,是理所当然,也是当之无愧的。看着它的形象,高高瘦瘦的,绿青绿青,并且泛着白色的反光,想取个名字倒是不难,难的是得体。

“青情草?对,就它了,没有什么比这个名字更适合它了”我默默念叨,并且马上走过去,大拇指与食指轻轻夹住它的一片叶子,就像一只女孩的手,交给我,让我牵着,指引着,“以后你就叫青情草。”

说完后,我向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人听见。因为这着实幼稚,毕竟这“青情草”在家里,根本就是废草,谁看了都想把它拔掉,或者把它的鲜嫩部分,割去喂猪。要是被人看见我把它当成宝,那还不被人笑话,而且会被成为广为传颂的笑话。

这座山还有许多其它的植被,植被大体上,符合分层生长的原理,高大的乔木为第一层,矮点的灌木为第二层,然后是贴山一两米高的小树木,再者就是杂草蕨类。偶尔能够瞟到非常奇特的乔灌木,说它奇特,是因为它的形状而非树种,或许就是它扎根的那块土壤,比较特殊,逼迫它奇特罢了。

我们并不关心它的土壤,我们只关心它的奇特。

你看,那树枝,明明应该直着向上生长,却又不知何故,它偏偏向下弯曲生长。弯曲的结骨点上,一些碎裂的树皮,干枯得快掉了,裂隙间隐约可以看见新皮的颜色。那是一种顽强色,干瘪中带点水色,还隐约有点黄绿。

“你要长成这样,怪谁?”这样的语言,可能已经伤不了它的皮叶。

“这树真好看,若弄来做盆栽多好呀。”这样的语言,也只能让它无动于衷。

山林中,它就是这么一枝独特,站在那里,不管你怎么猜想他,甚至动它,它都像一尊无言的告白雕像:我就这么长了,而且长大了。

这也不是全部,在这里,无论植被怎么长,它总离不开雾团。这里的雾团就像守候的精灵一般,总能陪伴在植被的身边。而且不是一团,而是很多团,错落有致的,若隐若现的,藏在树叶后面,树干后面,遮在树枝前边,与树尖轻柔相碰的,还有与阔叶轻拍的……

树叶,当然也少不了有露珠,针叶的露珠集于叶尖;阔叶的露珠集于叶掌凹部;偶尔背面也有露珠,它被一些毛细的尖刺所牵引,就是不掉;尽管少了叶面露珠的晶莹透亮,但是它也有独特的一面。它放大了牵引它的尖刺,有的甚至还放大了叶片的纹路,总能让你更加关注它的细节,它就是这么精明地吸引了我的目光。

继续前进,这山的景永远都欣赏不完的,若不赶在天黑前,出了这座山,找到有人家的地方,今晚可就露宿深山了。这手机电池还算经用,节约点,应该能够撑到明天晚上。不过一个没有任何信号的地方,手机的作用,可能就是一份希望而已。

这一阵赶路,来回地绕,可以确定这路是上山路,并且不是盘山绕圈,我这是要走出山,却又往山上赶,莫非真走错了?可是返回也不知往哪去呀?尽管刚进山时,在西南侧有空旷的地方,可恨的是没有路,而且一眼望去,尽收眼底的竟然没有一户人家,那可是一种绝望的赶路,而往山上走,见这路况应该是有人维护,一定有人,就算是寺庙也行。

“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还真有一颗柳树。

杨柳飞絮,在这时并没有为我指路,而是在我经过它的时候,不知采用什么操作,不停地划过我的头部,手臂和前胸。这些柳絮比较密,在划过的时候,偶尔有些干涸的絮条掉落,显然风并没有清理它的枯枝。

一经过柳树,发现手臂上被留下了柳条划痕,我轻轻地拍掉了上面的絮渣。转过身,从上而下地打量了这颗柳树。这棵柳树不大,但是枝条很密,赶巧的是,它就这么从路边向里生长,整个柳絮就这么垂在路面,若不是我刚刚碰掉了一些干枝、干絮,这棵柳树一点生机都没有,生像一个栅栏网。

微风轻拂杨柳树,这画面在去掉干枝干絮的情况下,生动地展现了。微微摆动的柳条,

好像要告诉我点什么,以感谢我帮它做了清理。

“是呀,这么多干枝,竟然没有人清理,这显然是一条没人,甚至连动物都很少经过的路。”我恍然大悟。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路面,又陷入了疑惑“可是路还是依旧地好走呀?”

柳絮还是那样地摇摆,偶尔摇摆的弧度比较大,会牵动整个枝条摆动,但是大部分时间,就是絮条尾部二十公分的长度,左右轻拂。

思绪万千,柳条在你没有头绪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好的意象,它更能牵动你的情感,而让你失去理性思考。这不是让我左右为难吗?可它还是一个劲地左右摇摆,不紧不慢地,让人看了就烦。我从路旁顺手抡起一根半寸粗细的枯木,去掉其枯枝只留主干,往这棵垂柳横抽,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反正直到看到它不再摇摆了,大概也就是柳絮全没了,整条路都显现的时候。

我扔掉了手上接近断裂的枯木,其木皮早就不翼而飞,露出油光的树肉,有些地方还有些碎痕,那是柳条与树枝战斗过程中的伤疤。

“就是这条路,这下总有人走了吧!”我转身准备继续赶路。

这愤怒地一转头,不是吓退对面什么牛,而是根本就不想走了,还是被这美景吸引,要在这雾山赶路,头还不能乱偏,搞不好就被什么给吸引住了,本来一个时辰的路,让我花费几天,我也不觉得慢。

就在转头的方向,靠山的里面,那一片白茫茫的。在这个视角,我不停下脚步,那是不合情理的。因为出神入化,在景色领域,这种感受对我来说绝对是第一次。

那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是它的演绎,它的启示。一片白,横着也行,竖着亦可。横着时,它就是一个舞台,而你只能看见舞台的底部;竖着时,它就是一块幕布;更多的时候它是斜着的。

就算有舞台,有幕布,又有何用,何以吸引至此。

“猪八戒背媳妇”这老掉牙的东西,在这幕布上呈现,又有何用?何以吸引至此?

那胖胖的,挺着肚子的,一步一个下蹲的,就是猪八戒。它那暗色的帽子是柏树的树荫,圆溜的肚子,是杜鹃花与雾团的配合,那长长的嘴巴,更是有趣,是两颗不知哪来的坚果配合雾团。

一切都那么地恰到好处,真是“万物奇妙”。

背上的媳妇,不用说啦,那个千姿百态,也只有柳絮能够做到。

看的过程中,我也不会去怀疑,也不会去追问,甚至有瑕疵的地方,我还会通过我的阅历,自动给它美颜一下。

观众,舞台,演员,就这么地融洽。

看到后面,它就是浑然一体的“我在看演员,演员也在看我;我站在舞台上,舞台也随我而变。”

就这一转头的时间,大概也花掉了半个小时,意犹未尽,但是不敢再看了。

沉而不溺,这是做观众的最高境界,也是给予演员的最大支持。

人总是从经历中长大,从经验中提高,这次我就只顾着赶路,不敢左右观看了。一个“猪八戒背媳妇”花掉半个小时,再来个“真假美猴王”,那可就吃不消了,若是再添上“林妹妹”的你侬我侬,或者琼瑶剧中的“情深似海”,以及萧峰萧大侠狭义气概——我可能需要在这里安家。

路上尽管没有四顾风景,但是想法还是挺多的,“雾山,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座山,这种景色,在哪里都可以称奇,不可能不为人知。”“这风景真是称奇,若非不亲眼所见,任凭谁说得天花乱坠,我也是不信。”“这人烟真是稀少,若不是有路,还真以为这是人类未入之境。”

眼看就要天黑了,我却连自己的位置都还不清楚,真是饥肠辘辘,风尘仆仆。还好自己有过露宿的经历,在这深山中,也不至于忍饥挨饿。食物漫山的树叶皆是,有的味道酸酸甜甜的,还很少有机会品尝得到。水,有漫山的露水,你只要不嫌麻烦,四片叶子保准你不渴,最多也就闹个拉肚子,但是有的树叶就是止肚子的,当然我也分不清哪些是止肚子的——不过味道不错的,吃进肚子,感觉蛮不错的,这种叶子,应该就有此功效。至于露宿,这倒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主要是怎么防野兽。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路旁一个半米的斜坡处,刚好有个平台,还算光亮,稍微清理一下,应该好用。赶巧的是这旁边正好有棵阔叶树,让这地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遮蔽。

我找来一些茅草,按照床的长宽铺整了一下,用手拍了一拍,还算软呼、干燥,赶紧躺着试了一下,感受一下我今晚的安身之处。

感觉还算可以,不膈应,尽管没有家里那种温暖,也没有草原以地为席,以天为盖的开阔,但是就这个场所,这个地势与格局,足以抵御今晚黑夜的冷寂。

几个小时过去了,天已经全黑,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半了。这个点睡觉,真的有点早,但是又能怎样呢?手机没信号,也不能玩,需要节电。除了睡觉,想不到第二件可以做的事情。

我把手机往旁边一放,又拿起天还亮时采摘剩下的树叶,嚼了几片,味道还真不错。躺着吃东西不爽,但是躺着嚼树叶,却又另有一番风味。叶汁,从牙缝中,从舌面上,不停地往喉咙里流,然后自动地满足你味蕾,满足你的饿感。同时也带着叶香,窜进你的鼻腔——这是一种由里往外窜,由于它是一种香气,所以你并不会感觉被呛到,而是一种回味的超然感。

白天下了雨,晚上天气倒是转好了。这遮蔽的树枝下面,其侧面却可以一眼直通星空。中间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去阻挡星空闪烁的星光,星光一闪一闪,它的魅力不是由它的光亮产生,而是因为它的弱小。它那微弱的光芒,总会有那么几条射线般的亮线,向四周冲去。有时候,你觉得它是朝东的,有时候它又朝南了,你总捉摸不透下一次它的方向在哪里。但是不管在哪个方向,你都会被它那微弱的光芒,想冲破这无尽苍穹的势头所感动。你如果再仔细一点,你就会发现,它们并不孤独,比较近的两颗星,它们的光线时常会有所接触,就在接触的瞬间,你想知道它们到底在干些什么,使劲地睁大了眼睛,可它的接触又马上消失了。或许它就是一种牵手,一种勉励,仅仅为了证明苍穹尽管浩瀚无边,但是我们依旧相连。牛郎织女星,应该就是那一对——谁说牛郎织女只能七夕相会,谁说鹊桥每年只有一次,我看那偶尔相连的星光,就是他们自己搭乘的鹊桥。星象学中,总能把一群相对稳定的星星,用某种图形连接起来,它的灵感是否就来源于星光相会?我想某种程度,星光比星象学的连线更千变万化,更能表达星星自己。

夜空的下面,没有了白天那么地多彩秀丽,但是这微弱的夜光下,山的轮廓还是能够依稀辨识。我的视线正刚好处在山的斜面上,一条微弱的暗灰的山体斜线,由上而下,像是从星星的那头,直接连到地面树叶的这头。虽然线条非常模糊,而且不是标准的直线,偶尔也会有隆起的部分,这些隆起的部分有大的,也有小的,小的就像下坡路上歇脚的亭舍,大的就像一个驿站。也有更小的,依稀像攒动的游客。

我这一个有家不知何往的家伙,又被这美好的一切,洗刷得恬静而自得。就是这么美好,你的眼珠子,沿着这些景物转动,你的心境也随着这些景物转动。而后忘我的感觉就出现了,不知是景生情,还是情生景。反正你想要的都有,这一幅一幅美好的画面,直到星星被那阳光取代,你才意识到,原来睡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你的人生不浪费分秒。

这山里就是好,阳光都显得那么温柔。我起床了,又准备继续赶路了。今天必须找到人家,否则手机没电,长期吃树叶,睡茅草,迟早会变成野人的。我看了看被茅草留在手臂上的印记,摸了摸颈部的印记,“皮粗肉糙”就从这开始了,人已经很难适应这种生存环境了——这还是我精心铺设的,若是真野人,可能直接就席地而睡了。

这次我鼓足了干劲,一口气大概走了五里地,这该死的雾山,山又不高,路还挺长的,这弯来弯去的路,像是无穷无尽,从这里往下看,竟然没有上升多高,而且视野比先前刚入山时更差了。

“嘿!鸟。”一只不知名的鸟从林间窜出,飞了丈把远,又钻进林子里不见了。就从刚刚那短暂的瞬间,可以知道,这鸟不善飞,因为身形与羽翼的比例太大,而且尾翼偏长,不利于翱翔天空。在这丈八远的距离,它散开的尾翼中间是白毛,嵌上黑色的黑毛边。双翅不宽,只把身形遮个三分之一,也比较短,充其量与尾翼成等边三角形。配上它那肥硕的身形,显得笨拙无比。从它飞行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沉闷的“噗呲”声中,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失落。丈把远,已经尽力了,这浓密的山林,到处都是遮蔽物,到处都是藏身处,飞得高飞得远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真是如此,它一落入丛林,就再也没有声响了,连晃动的树枝都没有。刚刚肯定是离它太近,或许它在那里生蛋,只是想引开我的注意力罢了。

这山真好,雾山——山如其名。今天有太阳,可雾一点都没有少。刚刚飞鸟窜动的过程中,这短短的距离,至少击碎有三个雾团。这雾团一般都很小,不影响整体视野。击碎后,它不是像平时那样,跟着气流散去,而是直接隐掉,就像“青情草”与雾团共创温情的那一幕。

说了,这山就是不能左顾右盼,不能分神。这一只鸟,又让我的脚步停了下来,又不知道会被现在的景物所牵动多久。前面的视野极差,一条山谷横拦在视线下面,可又马上拔地而起地长出另一座山,这山比雾山要高,另外这拔地而起也并非从地面拔地而起,而是与雾山有相连,或许它就是雾山的一部分,因为点缀在山体的雾团,分毫没有少。

“这一绕一绕,山越来越多了,我这分明是进山,而不是出山。”我望着对面这座更高的山,“‘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快来个神仙指点指点吧。”

这心里胡乱地一想,嘴里也不知跟从心的意愿说出了些什么没有?

但是对面的山,雾团的变化,让你不相信有神仙都难。一团一团的雾气聚为一体,又马上散开,又聚为一体,形成更大的雾团。大的雾团是很少能够看见的,就昨天看见的雾幕,那可能算大的雾团。这雾团比昨天的雾幕大多了,却又幻化成不知什么形状,有头有脸的。当我想更仔细地看清楚,可它又像是在跟我开玩笑一般,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样一来,眼前的山貌也就更加清楚地展现在我的眼前。

这座山虽说比较陡,但是也没有见着岩壁,绿植都布满了山体,整个绿装让人匪夷所思。泥土山怎会这么陡,不泥石流才怪?从我的理解上就两种可能,要么这里很少有足以引发泥石流的雨量;要么这不是一座泥土山。

有这么一刻,让你好好地欣赏山的全貌,那是一种恩赐。不一会儿,漫山的雾团又出现了——“万物奇妙”。

山又恢复了刚刚的平静,小小的雾团,又像小女孩似的,左晃右晃。偶尔又有消失不见的,又有出现的。尽管如此,你还是感觉看不够,它的美,不在于它的周而复始,而在于它的变化万千;不在于它的琐碎无奇,而在于它的出其不意;也不在于它的自导自演,而在于与你心灵互动。你总是想在这片迷茫中,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找到你希望的奇迹。以致你会一遍一遍地扫视这眼前的一切,每一遍,你都会发现许多不同,许多惊讶,大多数都是无法形容,但能带给你快乐,它就是你心中某个角落的共鸣。

在正中央的那块,我扫视了几遍,它就拳头那么大的雾团,可爱至极,又一次甚至扫出《长江七号》中七仔的形象,不过转瞬即逝,它又可爱地转变成普通的雾团。

雾山,就像开玩笑那般,无穷无尽地挖掘着一切。这一切,大体都像是你自己一样,你若照镜子,那是照你的衣着,你的发型,你的脸型。但照不着,你的心境,你的思考,你的心跳,你的感知。

我喜爱这雾山,喜爱这些可爱的雾团。它们就像一个一个迷一般的精灵,闪现在你的眼前,你的情感,与它的可爱,是两个物体,却是一个牵连。

“他在这里!快快快……”一阵急促的声音过后,不知从哪里窜出几个衣着威严的男人,从他们的装扮看应该是军人,只是军装与手上的武器,我未曾认识。

接着,他们像是怕出现混乱,说了几句安抚我的话:“请保持冷静!”

然后在我身上用一个深色的铁制品扫了一阵,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把我情急之下放入裤兜的手机给拿了。

还没等我问清情况,这位军人用他洪亮的声音说道:“未知信号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我急忙抢断他的话:“这是我的手机,你们拿他干嘛?”

说话间,我也注意到,出来的几位军人,整整十人,脸上还有伪装。手里拿的武器应该是一种特殊作用的,似枪非枪。

他们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是那个军人,转身对我说:“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我正愁没人带我出山呢,这下可好,帮手自动送上门来,我心里的乐,不可言语。

“别……”军人就是粗鲁,还没等我表示同意,就已经把我的头部用黑色的透气袋,给套上了。尽管我挣扎了,但是也架不住十个军人呀,更何况这一天一夜下来,我本来就有些疲惫,干脆就顺从算了。

不过一路上我也好说歹说,说了无数次好话,就希望他们把我头上的袋子给摘下,要是手没有被控制住,我早就自己摘下了袋子。不过也是奇怪,他们并没有用手铐铐我,也就是这点,我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整个过程,还是挺放心的。

不知道是架不住我的诉求,还是其他原因,最后他们还是把我头上的黑袋子给摘下了,并且也给了我这双手的自由。可当我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我与他们已经在一个封闭的匣子里面,一晃一晃的,应该一辆军车的车厢。

随军而行,祸福未知,却也不怕……

版权:起点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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