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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已逝,再无人爱我。

这是在晓雨离世三年来,我内心彻骨铭心的泪语。

孟晓雨,我最爱的人,也是最爱我的人,她永远的离开了我,让我在人间如无根浮萍般飘荡无定,落寞如枯叶,我的心,已无光明与鲜血……

最近,我一直在整理生命中零碎的过往记忆,真的,过往不能忘记,没有过往的生命,便没有深度。在我的过往世界中,令我刻骨铭心的一直是心中挚爱——孟晓雨,还有那些和她一起走过的青春岁月。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如果让我一定要描述她的气质,我会用西汉李延年的这首《北方有佳人》歌,只有这首歌里的“佳人”才能够贴切她的出众之才华和冰洁之美。

佳人难再得,从2018年3月20日到今天,离她逝世也快有三年了——我是该为她,也为我们的三生故事写点东西的时候了。记得,2018年4月28日,我专程到她儿时生活的地方——凉山州宁南县马路堡,寻找她隐藏在青砖石瓦里的童年时光……

马路堡,我曾经和她去过几次,每次我都十分欢喜,我们喜欢在黄昏来临的时候,走街串巷的散步、闲谈,在谈的过程中,我往往是个倾听者的角色——她的思维从语言学和美术学跳跃到文学,说实话,其知识面之广,使我折服。有一天,走着走着,我们两个走到了她奶奶的墓前,看着墓地周围的树木,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伤感,怅望远处寂寂的山丘,好似思念的愁苦般依恋着它。清晨的墓雨,鸟声如洗,有风吹过,带来花草和树叶的清香。放眼俯望,那山坡下,看得见他们家的老房子,看得见城镇的灯火,也看得见生命的匆匆短暂。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喜欢独坐——独自坐到黄昏,坐到幽暗的夜慢慢地给四周带来寂寞冰冷的阴影。

也许,我是一个注定要寂寞的人,和晓雨的爷爷孟庭佑先生一样,都是喜欢独处的人。孟老爷子,半生因为战乱四处漂泊的他,没事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我知道,他是寂寞的,因为他想向周围的人讲述自己的经历与故事,却慢慢地没有人愿意倾听了。漂泊半生,最后在他乡定居生活,孟老爷子在近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苦难与酸泪,早已说不尽,道不完。每次听他讲述那些早已流刻在血液里的经历和故事,我不由得和他一起流泪、欢笑。当然,有时独处不是因为孤寂,而是为了和自己更好的相处,给自己以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孟老爷子于1928年12月26日在AH凤阳出生,他父亲经营有一个药店和一个饭馆,因此,家境在当地算是殷实,属温饱之家。一家人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不幸的是在他14岁的时候,父亲去世,生意也因经营不当,走向衰败。

后来,在生活的窘迫中,母亲在娘家人的逼迫下改了嫁,继父对他不是骂就是让他干活。他说:“母亲不在家的时候,我基本上吃的都是剩菜和剩饭。”

母亲的改嫁,让他的生活一下子进入了地狱般黑暗之境地。他当时唯一的心愿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顺利考上一个大学,离开这个充满苦痛的环境。后来他如愿以偿的在1944年上了大学——进入西南联大文法学院,在西南联大求学的时光里,在良师益友的帮助下,学识和思想得到了提升,甚至是蜕变。在去年(2017年12月3日),我专门到台湾拜访孟老爷子在西南联大时期还健在的同学,向他们探取中华古文化之经脉,受益匪浅。西南联大之学风,令人向往,那代民国学人,让人敬佩。

1946年7月31日,西南联大解散,停止办学的时候,孟老爷子并没有随当时的国立BJ大学回北平,加上他的母亲已于1945年9月在重病和家暴的折磨下去世,自然也没了回故乡凤阳的念头,最终选择留在云南,参了军。本属卢汉部,后来几经周转,和两个战友投入宋希廉部,由于学问相对高,受长官青睐,成为团文职军官(上尉衔)。1949年11月初,解放军进军西南,宋希廉部陷入被大包围之困境,先失荆门,继而惨败川东,宋希廉只得率残部向西昌方向逃奔,又被解放军尾追截击,只有十来个中途掉队的人,脱下军装,仓皇转道,逃向云南高黎贡山,孟老爷子就在其中。大部队于1949年12月19日在大渡河沙坪被围。到1950年夏天,他才装扮成乞丐,离开贡山,辗转来到宁南县,开一家中药店为业,闲暇时间教授书画,从此在宁南县定居生活下来。到2016年寿终正寝,他整整活了88个春秋。

马路堡,在我的记忆痕迹中一直有它清晰的位置,此番,时隔多年后,我再次来到它的世界,走到晓雨家曾经的住处,尽管已经变化很大,但依然可以感受到晓雨在绘画的情景,片片浮现于眼前——她的爸爸妈妈,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女儿的一笔一画,一水一墨。

这个时候,我照列喊一声:“叔叔,阿姨,我去书房看书了!”

然后悄悄走到书房,不紧不慢地坐下来,打开一本古文书,慢慢读,读累了,就望向窗外的远方,等着夕阳落山,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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