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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路未明

落日的金辉洒落在险峰嶙岩间,片片薄雾堪堪升腾在崖壁的半腰处,苍劲的古树、如虬的蔓藤以及附着在崖壁上那肥厚的苔藓都挂满了点点露珠,一眼望去水嫩而多汁!

满山苍翠,裸露的岩壁、峭石被霞光染的赤红,渐渐地又变成古铜色,与这绿的树、绿的藤互为映衬,颇显出几分这北莽大地的壮美!

万籁俱寂的深林忽然惊起一阵飞鸟,恍若空谷传音般深远。

一道身影如风似烟般在树巅之间掠过,迅捷绝伦、悠忽之间已到崖底。

这百丈陡崖平滑似镜,毫无半点着力之处!

只见那身影临近崖底竟然毫不停顿,其身形陡然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数圈,愈转愈高……

数息之后又是一个转折便轻巧的落在崖顶。探头左右一瞥,四周毫无动静,旋即又朝几个方向嗅了几次,方才放心的把右手捻着的几颗蓝汪汪地飞针收起,顺手抚平了后腰处的一处褶皱。

“嘿……”的一声轻笑迈步向前,莫惊风心里正准备盘算着如何向二哥讲述此次的收获。

“气沉丹田,以意行气,起……”

脚尖方一点出他整个人便僵住不动,只觉一道气机在身后将其牢牢锁定,再有些许妄动便会遭到雷霆一击。

从气机的浑厚程度上可以断出这一击哪怕正面相抗也绝无把握接下,更何况现在背向对方空门大开。

豆大的冷汗自鬓角滑落,心思瞬间急转……

“栽了!什么时候被缀上的?”

“何时被识破的,又会是谁?”

“为什么选在这里伏击于我?……”

“怎么还不下手?莫不是想抓活口逼问讯息?”……

脑海中瞬间浮现了分筋错骨、吸髓截脉等血腥手段,残忍之极……

不能落入敌手!紧咬后槽牙,真气一动准备逆转自断心脉。

“苦也,绝迹天下莫惊风今天真的要绝迹了!”

“老五!”随着身后一声叫喊,牢牢锁定的气机也随即消失,莫惊风一个激灵,刚调动的真气差点失控。

心神陡然回转好似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顿时后背激出一身冷汗。

正待转身,忽然想起什么,身形急速闪动,几步之间已站在十数丈外的一颗参天古木树桠之上。

他长发束于脑后,俊朗的脸庞,五官立体,线条分明,英气的剑眉下,一双亮如繁星的双眸,宛若寒潭般深沉,一袭青色蓝衫随风而动,端是英武不凡。

心底默默衡量了一下彼此距离,莫惊风方讪讪的开口对着树下身影喊道:“二哥!你……”

只见距离盘根老树十数丈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壮硕身影,虎背熊腰,环抱的双臂上肌肉隆起如铜浇铁铸,随意一站便似青松一般屹立挺拔,神情坚毅的脸庞上,双眉微蹙,眉宇间隐约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双唇紧抿令他的神情倍显冷俊。

此人便是莫惊风口中的二哥,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奔雷神枪莫惊雷,更是当代莫家家主。

由于莫惊风父亲早逝,是大伯(即莫惊雷父亲)抚养长大,所以自小便与莫惊雷几兄弟一起厮混。

他岁数最小,且性格跳脱过于顽皮,因此没少被二哥管教,说来也怪,偏偏在几兄弟中与这严厉的二哥却最为亲近。

这次被安排出山打探消息,为了避免泄漏行踪引起仇家上门,所以一路谨记叮嘱,时刻提防,百般小心,从未有过半点懈怠。

偏偏在临近家门稍一松懈便被抓个正着,这下黄泥巴掉裤裆不是粑粑也是粑粑了……,或许不该动那窝鸟蛋,这样也就不会惊动鸟群……

瞄一眼树下黑着脸仍是不动也不答话的二哥,莫惊风一阵暗恼,思量着是不是展开身法溜了先。

打小被收拾习惯了,操作起来自是熟门熟路,也不枉刚才先拉开的这十余丈距离。

念及此处正待有所行动,却见莫惊雷放下双臂转身离去。

良久飘来一句:“袖口的鸟屎擦干净!哼!屡教不改,自己去老四那边先领罚晚上再来议事厅找我!”

“我勒……”,站在树桠上的莫惊风急忙翻起衣袖,望着那沾粘的些许黄白之物一阵凌乱,满肚子的亲切问候险些脱口而出。

……………………………………………………

在北莽这蜿蜒起伏的群山之中,一座参天巨峰静静地矗立着。

巨峰山势雄壮、上窄下宽,顶部有一巨大寒潭,常年水位不减。山腰位置地势平缓,再往下却山势渐陡。

巨峰阴面是如刀砍斧劈般光滑的崖壁,另外三面虽然山势颇为险峻,却是生长着无数枝繁叶茂的古木,尤以山腰开阔地最为密集高大。

山脚下是汹涌奔流的大河,自北莽深处蜿蜒而来,浩浩荡荡奔流向东,一路汇溪聚流最终成为了滋养这亿万生灵的清澜江。

夜色弥漫,在清冷的月光下透过郁郁葱葱的密林,依稀可以看见一条由青灰石条堆砌而成的石墙如巨兽般横卧在山腰。

石墙数丈高下,其上间隔几米就有一箭垛,相距数十丈便是一座塔楼,影影绰绰绵延到极远处。

山腰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莫惊雷盘膝坐在案几旁边,对面放着一张软榻,莫惊风则单臂撑着脑袋侧卧,看那与软榻若即若离的臀部以及不时皱眉扯嘴角的表情,估计这顿罚挨得不轻……

他详细的把此次探查的所有讯息一一讲完后,说的口干便端起茶盏一顿牛饮。

见莫惊雷仍是闭目沉思,随即道:“二哥,我自离开北莽这一年里易容换形走遍了西荒祖地、南疆定蛮城,甚至帝都炎京也暗中盘桓探查月余,但是关于当年伯父去赴谁的约?去做什么机密之事?仍是一点头绪也无。”

见莫惊雷仍未答话,旋即略显愤懑接道:“现在探查不出头绪,大伯、大哥他们的仇还报不报!难道我们堂堂西荒第一锻造世家就像地鼠一样窝在这北莽群山之中!”

话音刚落,只见一直闭目静坐在案几对面的莫惊雷猛睁双眼,凌厉的眼神电射而出,斥喝道:“混账!”

莫惊风被这声斥喝惊的一哆嗦,但仍是倔强的迎着莫惊雷那凌厉的眼神丝毫不退。

许是想到其劳苦奔波的艰辛和报仇无门苦闷,压下心中怒气,莫惊雷缓声道:“遇事切忌莽撞,行事要思虑周全!父亲已逝,我莫家上下两千余口稍有不慎便有灭族之危!”

言语中莫惊雷透着些许疲惫,接着又道:“现在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整个大炎帝国已暗流涌动,大乱将至!父亲临终前叮嘱我带领族人远迁北莽就是为了避开这漩涡!”

莫惊风听完一翻言语,方体悟到莫惊雷看似从容平静的背后这扛起的莫大压力,随即惭愧道:“二哥,是我犯浑一时口快,你莫要往心里去。”

转头看了看窗外那无尽的黑暗,莫惊雷伸手隔着案几拍了拍莫惊风肩膀缓缓道:“仇肯定要报的!但是当年父亲带大哥去赴谁的约?有哪些人参与?为什么当初只叮嘱我们迁走避祸却对凶手的事情避而不谈?我们一概不知,所以现在只能等!”

说完沉思良久又道:“哪怕是十年、二十年,此仇我莫家必报!”

千余年前太祖皇帝古震东横空出世,以无上修为镇压四方,一统北莽、西荒、南疆、东海四域三十六郡,建立起了大炎帝国。

自那时起善于寻矿、锻造的莫氏老祖便定居在盛产各种金属矿脉、玉石的西荒。

莫氏所产的各种优质神兵、甲胄畅销四域,经过这千余年的发展,莫氏一族早就成为帝国首屈一指的大势力。

当代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前族长莫正雄把家传武学奔雷诀练至至高境界晋级先天,位居当今天下七大高手之列,二代子弟也是英才迭出,莫惊奇、莫惊雷、莫惊锋、莫惊炎、莫惊风几兄弟更是闯出莫氏五杰这般偌大名声。

但是一切随着一封书信而改变,那日父亲莫正雄接到书信后在书房静坐一夜,次日便带着长子莫惊奇及族中众高手匆匆离去。

半月后却独自重伤而归,仅交代了让二子莫惊雷立刻放弃祖业带领族人远走北莽便溘然长逝。

突来的变故疑云重重,族人心思浮动,更有人认为事态没那么严重,要坚持留守祖地不愿迁徙……,最终是他力排众议谨守父亲遗愿,一路潜影藏踪艰难的把族人带到这茫茫北莽之中。

其实胸藏怒火的何止他一人,当初半路离去的三弟莫惊锋等人皆是如此……老五外出这年余足迹遍及四域查探消息,但综合起来仍是毫无头绪。

偌大的锻造第一世家莫氏存在的痕迹似乎被人直接抹去,就像没有存在过一般!面对如此诡异情形他们如何能妄动!

不过此次五弟带回的其他消息却颇值得玩味,整个大炎帝国现在是暗流涌动,在位三十余年的炎帝古式庸驾崩,幼帝古僖即位。

权利交接之际南疆蛮族蠢蠢欲动,雄踞定蛮城的镇南王态度却暧昧不明;东海的明月教似乎积极活动不甘寂寞;北边几个州郡连续几年干旱,北莽已是贼盗蜂起;就连西荒的沙盗似乎……

念及此处莫惊雷喃喃道:“前路未明,有些事情也该早作准备了!”

版权:起点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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