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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扫墓

雪落下来的时候都是轻轻地,但渐渐地,它覆盖了整片大地,越积越厚,直至所有枝丫都渐渐不堪重负,冬天也就赢了。但此时春天的号角也不会远了……

三元初始( 1章=19年=235月在这个周期,朔旦冬至复在同一天。1统=81章=1539年=562120日=19035月在这个周期,朔旦冬至复在同一天的夜半。1元=3统=4617年)星际时代的秩序已经基本确立。随着越来越多的小行星被发现,人们为了更好地分辨文明发展状况,创立了《时令纪法》:沿袭二十四节气的活跃程度,将每个文明分成四个大类:春纪、夏纪、秋纪、冬纪。每一纪划分六等,每个文明的成长轨迹,并给予相应建议。这些工作统一由星际联盟负责,而联盟的成员来自全星际。

其中春纪往往标志着新生或重生,活跃程度低但是成长活度高,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夏纪星球,像是旭日初升。但相比之下,冬纪就异常萧然。

进入冬纪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星球寿命的自然终结,不可逆却也较为遥远,毕竟星球的寿命现如今仍大于文明社会;另一种则是人为的——战争,从经济战到武器战。联盟为了防止冬纪的蔓延制定了《霜年宣誓》,每一个成员都有义务去阻止,尤其是处在夏纪年的星球。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高翥

“我来看你们了。”纯白的菊花轻轻放在银灰的墓阶上,身着黑色风衣的女子撑着透明伞,静静地站在烈士墓碑前,乌黑的长发在微风吹拂中轻轻摆动,淅沥沥的小雨落在石阶上,荡开小小的弧度。

这里是夏纪星的一处烈士公墓,一座座衣冠冢阴森森地立着,纪念着五年前冬纪战中几近全部覆灭的蓝星72军团。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最光荣的,而今却无人知晓。

“你们的愿望我完成的差不多了,不过……”女子长舒一口气“团长,你留下的遗愿记录我还是不明白,阿哲的猫主子还没有找到,至于纪副队的爱人我们照顾得还好,孩子快上幼儿园了,长得很坚实。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的时间,但你们的愿望我一定会尽力……”

声音渐渐淹没在雨中,乌云像是着了魔一般,一团一团卷积在一起,像在孕育着什么。只见白光一闪,轰鸣的雷声夹在豆大的雨中砸了下来。

“袁浅!别站着了!快回车里,雨越下越大了!”一人梳着马尾,撑着黑伞跑来,拉起黑色风衣下的手,“怎么这么冷?”来人眉头一皱,二话不说,牵着人就走。

袁浅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愣愣地站着,“夏程珂,让我在站一会儿,下次再来……也许都没有下次了……”低垂着头,袁浅像是被掏空了的布偶,脆落又无力。

夏程珂闻言,喉口微紧:“你别这样,会好的,会好的……”夏程珂也不动了,反手扣住袁浅的手:“阿浅,他们只是失踪了不是么。你给我……打……起劲来!”声音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想当年,一起入校,一起参军,一起上阵,那个自信蓬勃的人不在了,挚友,爱人,家人离的离,散的散,为数不多的几个存活着,但那场冬纪战的阴影怕是永远都散不了了。就像眼前的这位,背着沉重包袱,不息不止,喘口气都像是一种负担。

雨滴滴答答地响着,墓园里一片寂静,谁也不说一句话。

不知站了多久,夏程珂突然意识到不对,扯过袁浅的手,不顾伞的落地,摸了摸她的头。

“该死,我是疯了才把你放出来。”

笑容浅浅的,袁浅眯着眼:“那也还是出来了呀!夏夏。”说着就磕上了夏程珂的肩,意识昏昏沉沉的,“还请你把我送回去喽。”

认命是的,夏程珂把袁浅拖回了车里,启动车子,开向了袁浅家。雨早已模糊了车窗,袁浅连那最后的笑意都撑不住了,无声地望着车外,像一块没感情的木头。眼皮渐渐沉重……

“嘿,袁队。这次一起出征紧不紧张,嗯?”咖啡色的短发扫在袁浅的脸上,袁浅略带嫌弃地推开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夏程珂,你下次再靠这么近,信不信我把你家大米的狗毛全部剃了!”半眯眼,袁浅笑盈盈地威胁道。

“别,袁队,我错了,大米还小,你这么拿他开刷太不厚道了!”夏程珂两手叉腰,嘟着嘴,明显不同意。

“呵!”一个扎着黑色马尾的女子看着夏程珂,蹙着眉,“小?我看你是眼瞎了!”

夏程珂拍桌而起:“墨哲,我家狗不就是踩了你家猫一次尾巴吗?至于念到现在吗!”

“嗯,当然,我家猫主子更金贵。”

“猫奴!”

“哈趴狗!”

“你!”

“够了!”袁浅撑着脑袋,“要吵,出去。这次去的是战场,不是平常的任务!”边说,边磨蹭着自己的手环,半眯着的眼睛里全是严肃。

“袁队,她们俩一紧张就没头没脑地吵,你又不是不知道。”坐在左边位置上的男人说话了。

“我知道。但是……宇哥,你要知道。出了这间遗嘱室,到底谁,在哪,会怎么样就都不知道了?我不希望你们有事,但是战场归战场,一瞬间,千变万化。不管是你,是我,还是其他谁,都没有这种魄力,可以说‘全部安然无恙’。”袁浅的眉间隐隐透着担忧,“而且,这次蓝星军团作为夏纪星的主要战力,必然是要冲在前面的。更何况,这次冬纪战有些不对劲,上头的指令也模模糊糊的,传来的战报也有些……令我不安。”

“怕什么!”夏程珂舞了舞自己的拳头,露出自己的机甲手环,“一样打,不怂。”

“武夫。”墨哲又在旁边呛了一声。

夏程珂转身就把拳头送了过去,还没到墨哲脸前就停了下来,收回身后,倒也没跟着继续呛,“墨墨~”

墨哲听了,搓着手臂:“别,太肉麻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别嘛!”说着,用手肘抵了抵墨哲,“要是我不在了,记得帮我照顾大米的一日三餐啊。”

“呸呸呸,说什么呢?我不干,没听见,自己解决。”

夏程珂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十分诚恳地补充:“你不在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家猫主子的,怎么样?”

墨哲听了,似有青筋凸起:“夏程珂,你咒我死还咋地!”说着便抡起拳头砸过去。

袁浅看着两人这么活络,倒也没再吭声,也就任她们这么闹了。纪宇年认认真真地写着愿望单,写一笔便顿了顿,好似斟酌着词句。

袁浅看着自己眼前的纸和笔,不经有些惆怅。她们是先遣中的先遣小队,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二岁。除了纪宇年刚刚成婚,妻子在孕,其余三个人差不多都还是无牵无挂的,尤其是自己和墨哲,两个人都在孤儿院长大,感情史目前空白……不对,袁浅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好像还比墨哲这家伙多一个感情史。

想着那个正处在西区的身影,袁浅拿起了笔,总算是想到有什么要写了。

原本紧张兮兮的遗嘱室竟被改造成了自习室,四个人静静地书写着自己的愿望,但谁都不期望它有被二次打开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四人小队便到了军区东区报道。72军团的所有人齐整整地站在誓师广场上,团长于启文站在台上,硬朗的五官中带着凌厉,他扫视着所有人:“今天,你们站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参!与!阻!冬!”声音响彻天空。

“有没有人后悔!”

“没!有!”

“很好,现在,登舰,出发!”

“是!”

军舰起航,驶向天际,舰旁的护航兼出击小队紧随其后,逐渐消失在了天边。地上的人们注视着那一艘艘起航的军舰,纷纷驻足祈祷,因为那上边说不准就有自己亲人。高楼林立中,晚霞悄然降下。

此时,军舰上,所有小队队长正通过视频听团长分配任务。

“此次,我们的主要任务是牵制敌方的主力‘黑蛟’同时阻断他们的传送段,让其他夏纪星的军队有机会抵达源发地克方提娜,不可有一丝马虎!”于启文看着屏上的三十二张脸,“八个先遣小队的队长请注意,在我说完统一布局后等待二次连线。”

“首先,我们这次任务的合作方是达尔卡的米兰提军团,他们会与我们一起从左右夹击,其次,全体注意,不可冒进,所有人必须佩戴定位装置,实时显示身体状态。这次克方提娜的冬纪战有一部分是源自早年累积下来的种族歧视,还有一部分是外围星盗团的参与。三只早去的夏纪星战队至今未有明确回复,而且更像是处于失联状态。所以本次军部不敢排除他们已经全军覆没的可能,至于覆没之因,如今不可排除泄密、病毒感染、时空乱流等,一遇特殊情况必须马上上报。”

“其次……”

不短不长,二十分钟过去,所有任务分配完毕。第一次会议结束,袁浅退出界面等待二次连线。她低沉着眸子,拨弄着手指。

这次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别说知己知彼了,所有的东西都像是蒙在鼓里一般,他们这次说好听点是先遣排查,为后续部队开路,倒不如说是继续打探情报,“黑蛟”作为现存的已知敌人实在太过显眼,反倒有种叫嚣着找打的感觉。更诡异的是,之前去的卡波卡尼亚、布吉奇赛、槲李觅的战队实力也不弱,怎么会连一个黑蛟盗团都抵不过呢?现在黑蛟还围在克方提娜的附近,靠近都难?实在太奇怪了!

“袁队?袁队?”纪宇年挥了挥手。

“嗯?”

“刚刚开会说了些什么?有需要转达的吗?”纪宇年从驾驶位上退了下来。

“这次配合方是达尔卡的米兰提。然后……”

“什么,米兰提!”夏程珂十分惊讶的转过头,“其他夏纪星是都退化了还是怎么了,竟然连达尔卡都能来?他们的内政不还都没稳定吗?”

“虽说如此,但既然星际联盟能这么安排,至少说明他们是可以参战的。”袁浅右手指敲着桌子,开始沉思。

星际联盟成立有几十年了,所有被发现的星球文明都会加入,运作的机制也较为完整,每次冬纪战也由他们统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乱子。就是近年来似乎有些不太平,尤其是在荧惑十分高调地换了统领后。

真的没问题吗?一双桃花眼里漆黑如墨。

没等她细想,二次连线到了。

版权: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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