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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接下来,我问,你答
“符伤姐,吃不吃包子!”
衣衫褴褛的少年捧着一个包裹奔向破木屋内,稚嫩的声音透着一股青春的活力。
他正对着趴在木桌上头发乱糟糟的邋遢少女,眼中清澈的光芒藏着某份青涩又甜蜜的情愫。
听见少年的声音,被称作“符伤”的少女挠了挠头发,随手拿过一根头绳,胡乱得将头发扎个马尾了事。
少女的皮肤很白,在一身老旧且沾满污渍的衣服下显得十分亮眼。
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庄里,她这份白皙总是与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但,或许少年就是喜欢她的特殊……
…………
这里是流阳镇,神州大陆中一个小镇。是的,没有任何值得提起的地方,是否出现在地图上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十七年前一户姓符的人家生下了一个怪胎。
那个怪胎刚出生不像其他婴儿一样哭泣,反而一动不动。
镇里老一辈的人急忙要拍打那怪孩子,希望她能哭出来,据说婴儿不哭便是灾。
但是无论怎样拍打,怪孩子都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失了魂一般。
这是……死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怪孩子是死胎时,她突然动了一下,她的手臂向天伸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她的动作很吃力,似乎出乎意料得虚弱。
镇里的人们都觉得这是不详的预兆,纷纷变成了道术大师——这孩子是不祥之兆,还是赶紧丢掉吧。
不幸的是,这符家的父亲偏偏是个倔脾气,强硬地拒绝所有的流言蜚语,把这个怪孩子留下。
很快,数年过去了。这个怪孩子开始展露出她的不同。
她的身体莫名得排斥污秽,天生白净无比。虽然很虚弱的样子,但是从来没有得过什么病。
不爱说话的她似乎从小就能听懂很多事情,甚至无师自通般学会了写字。要知道,镇子里会写几个文字便是文采斐然。当她写出那一手不算多么文雅的文字时,也有不少人暗暗诧舌。
怪异围绕在这个孩子的身边。镇民们也“无微不至”地对这个怪孩子“照顾”。
整个镇子似乎没有人愿意接纳这个怪孩子。原因仅仅是因为她不曾哭泣,又或者,是那份不同。
很快,符家的报应来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拖走了符家那几个人,只留下几具暗红色的焦尸,还有一个衣服破破烂烂却仍然白净的怪孩子。
她叫符伤。
当时,她七岁。镇里的人们灭掉火焰时,符伤正坐在父母的焦尸旁。那两个唯一能与她说两句话的人身旁。
那时,她的眼神,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忘记。冰冷,冰冷到心脏骤凉的眼神,比死尸更加纯粹的憎恨,冷漠。
很快,她哭了,从每个人看见这个面瘫开始,她第一次哭了。
杜鹃泣血般的悲惨,她缩成一团,眼泪打湿了布衣。不断地颤抖着,像一只鸵鸟逃避着什么。
无声,抽泣,尽力地压抑自己的哭声。嘶哑的声音传出来……终于,声音不再压抑了……
“啊啊啊啊!!!!!”
沙哑的哀嚎穿透着每个人的耳膜。
瓷娃娃般的她哭泣时终于有人心疼了,不管她再怎么奇怪,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有人伸出手,想要安慰她。
但是却引来这个孩子蜷曲起来的躲闪。
“不要碰我。”
她第一次对外人说话,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沙哑和哭声。
“靠近我的人,全部都会死。”
医生检查后发现符伤似乎并无大碍,众人也就散去了。
而符伤则在父母的尸体被好心人们埋葬后,独自在镇子比较偏僻的地方找了个房子住。
也有不少镇民偷偷帮了她很多,让她在接下来的十年间不必为生计担心。
…………
直到,现在。
十年过去了,符伤开始与周围的熟人交流,那张脸上很少看到什么负面情绪,似乎已经忘记了那场火灾。
但是不管是谁,这个奇怪的孩子都十分有意地拉开距离,不会有太多交集。
身体莫名得洁净,与众不同的气质,特意疏远的奇怪行为,符伤在这个小镇显得莫名突出。
而这种突出在某个少年眼中极为耀眼,他无视符伤的疏远,主动接近她。
“都说了,不用带给我吃的。”
算是勉勉强强打理好头发,符伤半睁着眼睛,似乎没有睡醒的样子。
“啊,额……符伤姐,不用这么见外吧。”
少年笑了笑,将怀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摊开:
“来,尝尝吧,这是张婶送给我的。”
白花花的包子还带着温度,对于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个连蒸汽技术都没有的世界来说,却不是多么廉价的物品。
至少对于这个少年来说,这几个包子足以让他去为有钱人工作半天了。
“张婶吗……”
在脑中寻找了一会,符伤右手托着头,玉葱般的食指在脸颊上敲点:
“张婶怎么突然送包子?”
“啊,符伤姐不知道吗……也是,平时你也不太关注这些。”
少年的眼睛不时扫过那几个包子,偷偷咽下口水:
“几天前张婶的儿子从外地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妻子,就在今天成亲……”
这时,少年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然后接着讲下去。
……
符伤笑着送走少年,劝他留着或者分给其他伙伴,自己则独自走向河边。
“刘旭辉这小子,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符伤苦笑着摇摇头,那么明显粗糙的表达,就是再粗神经也会发现。
“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清澈的水流传出“哗哗”的流动声,符伤借着倒影看着自己的脸。
这张脸不能说多么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毕竟那双总是半睁着的眼就毁掉一个淑女的气质,悠懒的气质哪里有什么端庄贤淑。
“但是,非要说的话,还是挺好看的吧。”
符伤戳了戳自己的脸,对于她自己来说,还是挺满意这张脸的。
“……”
“还是,什么都没有吗……”
随便找了片草地躺下,符伤望着天上飘忽不定的云朵,似乎在想什么……
…………
“喂喂,快别睡了……蛋糕店要开门了……”
…………
猩红的残阳轻掩在符伤的脸上,修长的睫毛开始轻轻颤动起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符伤揉了揉稍微有点湿润的眼角:
“睡过头了吗……”
此刻时间也不早了,从草地上爬起来,符伤开始向小镇走去。
房屋开始进入视线内,但总是有种莫名的怪异感,让她很不舒服。
猩甜的味道飘散在空中,符伤略微感觉今天的小镇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悠懒的眼神逐渐开始凝重起来,虽然仍然没有睁开,但是瞳孔中闪烁着的寒光令人心悸。
平日里明明应该有镇民们嘈杂声音的街道,现在却空无一人,而留下的,是满地的鲜红。
这是……血吗……
尸体呢……
湿粘的红色液体在鞋子下方踩踏,符伤四处张望着,企图寻找到些什么。
“踏,踏,踏,踏……”
脚步声回荡在这片小镇……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连尸体都没有。
“人呢……”
符伤的眼睛逐渐逝去寒光,天色逐渐暗下来,太阳的光芒已经不在停留。
这座原本繁荣的小镇,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突然,血腥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
这是……什么……
尸体,真正的堆积成山的尸体!数不清的尸体像是垃圾一样堆在一起,堆成一座尸山!
慢慢走过去,符伤的身体和这座尸山比起来就像是蚂蚁和巨象一般。
每一具尸体都无一例外被锐器穿刺心脏而死,干脆利落。
突然,她的瞳孔紧缩起来,某个每天对着她傻笑的少年此时正挤在其中,他的嘴角还留着已经干逝的血痕。而嘴巴则微微张开,似乎是想说什么,在临死的时候。
看着这名少年的尸体,符伤莫名得感觉胸口闷闷的。他已经,不会再笑了。
明明刚才,他还在对着我傻笑的……
“果然,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看不出心情。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没有任何声音。符华像是一尊石像般一动不动。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死寂,被打破了。
“已经多少个了?”
“674个了,回去得到的贡献度肯定够我们用一阵子了。”
“你们别玩了,任务结束就回去。”
不远处,十几个身着白袍的男女青年向尸山这边走来,每人也都拖着一两具尸体。
这些青年男俊女秀,各各背着或别着一把长剑和统一的白袍,似乎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总是在不经意流露出高雅的气质,不错的身手和体质。
“嗯?等一下,那边是?”
一名男性青年突然发现了立在尸山旁的符伤。
“是路过的修士吗?”
一名淡妆女子疑惑地看着符伤。
“奇怪,这里不应该被封锁了吗,怎么会有人进来。”
一名看起来是领队的男青年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修士。”
众人走向了尸山,把尸体堆了过去,就像之前做的一样。
“道友,请问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领头的男青年向符伤问到。
白净,气质奇特,还有一种令人心底发寒的气息,所有人都没有把符伤归纳到这个小镇中。
但是没有眼前那位少女并没有任何回应,她始终像是按下暂停键一般一动不动。
“道友,这附近不是被我武当布下结界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无意闯进来的吗?”
男青年没有得到回应,仍然笑着向符伤谈话。
“这里,为什么会被布什么结界。”
沙哑阴沉的声音从符华的嗓子中挤出。
“啊?”
男青年似乎并没有想到符伤会问这种问题。
“我说,这里,为什么会被布什么结界。你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符伤没有动,像是在发呆,只是口中发出平淡的声音。
“道友有所不知。”
另一名男性修士主动替领队解释:
“就在不久前,我们武当掌门预言道……
在这座流阳镇,会滋生出足以使整个世界造成极大动荡的孽患。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个预言太过夸张了,但毕竟是掌门的预言,多多少少也要留意一点。
经过长老们讨论之后,决定派黄师兄出手,将这座镇子的人通通击杀,将孽患提前扼杀。
而我们则是过来清点人数,清理这里的尸体,彻底处理掉这。”
随着男青年的话语,符伤的身体开始彻颤抖起来。
见符伤的情况不太对劲,一名女修士开口道:
“道友是否是觉得这种做法太过了?
这个镇子里都是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某种程度上来说,牺牲他们却能减少孽患出现的可能性,其实是非常划算的。”
在这里,这就是最客观正直的想法,可以说这就应该是主流的想法。
修真者,就是超出普通人的存在。低劣粗俗的普通人,无论是价值还是品质,都是非常渺小的。
他们这么耐心地向符伤解释,也挺符合名门正派的高尚修养。
用少数普通人的牺牲,就可能扼杀病毒,也就变相地拯救了多数人啊。
是的,对他们来说,天下苍生比这几百条普通人的命重要得多。而他们作为高高在上的修真者,只要为世界大局着想就好。
至于普通人的性命,用少数人的命换多数人的命,这可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当然,现在的符伤,不会去思考太多了。
【果然,果然,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这种事我居然到现在才明白。】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所有人都会被我的厄运牵连。】
【我就应当是天煞孤星……】
“道友?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
领头的男修士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试探着问一问。
“武当,对吧。”
符伤偏过脸冷冷地盯着这名男修士。
没有疯狂,没有愤怒,但是那种冰冷到极致的眼神,直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此时的符伤,终于没有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她的眼睛睁开了,眼眶里的黑潮几乎迫不及待地要涌出来。
“接下来,我问,你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