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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师父又犯病了

门前的巨树,一位十四五的俊朗少年正眯着眼睛躺在树杈上。阳光透过葱葱树叶的间隙倾洒在少年身上。少年一条腿垂下来,悠闲地晃荡,好不自在。

“喂!师哥,师父又犯病了!”树底下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却急的直跺脚。

少年一听,皱着眉坐了起来:“师父又跑师娘坟头去醉酒了?师兄们呢?”

“嗐呦!师父把药藏起来了!”

少年纵身一跃,似风一般跑进了屋里。

床榻上躺着一紧闭双眼的男人,大师哥正守在榻边,二师哥则在翻箱倒柜的找药。

平时温润如玉的大师哥现在也是满面焦急。

二师哥抬起头来,一脸寒霜的对刚进屋的少年说:“玄兮,下山把郎中请来。背他上来,再买把黄覆。”又看向一旁的少女,“玄雨,去拿钱。”

玄雨将钱郑重的交到三师兄玄兮手上,玄兮看了一眼二师哥,便转头离去。

不多时玄兮便气喘呼呼的将一个老头子背进屋,又把黄覆丢进了水罐中。

那老头是这间屋的常客,他把了把脉道:“药呢?”

“给师父喂下去了。”大师兄毕恭毕敬的回答。

“你们耽搁了很久才喂的吧。”

“……是,一时间没找到药包。”

“唉,你们师父这病,我治不了。我实话实说,你们师傅本就有这顽疾,又不多加小心,平时不调养,再加之这药隔了这么久才喂。这全靠临时抱佛脚,能安安生生的活到现在真是有够休运。”

“师父他……”大师兄欲言又止。

“治不了治不了,你们当我是华佗转世扁鹊在世啊?”老郎中叹了口气。“去找那个人吧。”

“哪个人?”二师兄表示疑惑。

“就是几年前下山给你们师父治病的那个。”

在溯子卿的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一闪而过,记不太清了。

“我也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但我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医师,他应该能治好你师父的病。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是否还住在那里。”

“住哪里?”二师兄着实是着急。

“住在……”

大师哥溯圆笙见状道:“子卿,玄兮,你和王郎中同去吧。”

“是。”二师弟和三师弟应下。

老头领着他们向山顶去,玄兮背着腿脚有些不利落的老郎中,不一会就到达了山顶。

他们围着山头绕上半圈,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顺着羊肠小道深入,走到竹屋前。

溯子卿小心翼翼的敲开小竹屋的门。

竹屋里响起由近到远的脚步声。

“吱”

门打开了一条缝,隐约看见一位猫瞳长手的男子。

溯子卿的记忆回涌上来。

“童叔?”溯子卿试探着问。

“二师哥你认识这位前辈?”玄兮和老头吃了一惊。

童予打开门迎他们进来:“子卿,老朗中,好久不见了,这位是?”

溯子卿道:“这是我的三师弟:玄兮。”

“童予,你们师父的好友。”

玄兮行礼道:“您好。”

“请进。话说三位可是为了尘而来?尘他生病了?”童予敏锐的问。

溯子卿向前一步道:“是的,请您救救师父!”

“连我开的药都不好用了?……看来很严重啊。”童予悠悠的道。说着,童予向后退一步坐了下来,还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又细又长的手指捏着茶杯,丝毫不着急。

玄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童叔,您不去看看吗?”

童予笑笑,“别担心,我在想办法了。”他把茶喝完,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去看看。”

到了山腰,大师兄远远便看见了一袭紫衫的童予。

大师兄问:“童叔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们师父看病。”童予径直入屋。

童予进了屋之后,将想跟进来的众人都赶了出去。

溯圆笙将童予的从容不迫尽收眼底,低声问溯子卿:“童叔这是很有把握?”

溯子卿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叹了一口气后担忧的看了师兄一眼。

不多时,童予便出来了,他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微笑,道:“尘已经醒了,去看看吧。”

徒弟们一窝蜂地拥了进去,师父长师父短的问候着。尘撑着自己坐起来,张了张有些发干的嘴:“圆笙。”

大师兄急忙应到:“师父。”

溯圆笙明白师父要说什么,将之前准备好的水端上来。

师父喝了一口,古井无波的说:“苦了你们,我知我命不久矣。”

一听这话,平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师兄,手一抖险些将刚接过来的茶碗摔到地上,却故作镇定的说:“师父,勿要拿着死活开玩笑,可不要逗徒儿。”说着,有些苍白的脸上还扯出一个笑容。

童予摆摆手道:“你们放心,别着急拿生死。这病不能根治,暂且只能缓解。不过要活下来,需要一种药丸。”

玄兮发问:“什么药丸?”

童予摊摊手,道:“能治病的药丸。不过制此药丸,需要一些稀奇的药材。”

溯子卿道:“请说。”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副纸笔。

“符林、迷禾草、桐珊树叶。”

溯子卿写字的笔顿了顿,这些药听都没听过。

“就这三样,其他药材我已经有了,这些药材可难找的很呢。”

“我们可以去找。”玄兮回道。

尘抬眼说:“你们要去?”

“是的师父。”

“还是不要为将死之人奔波了。”他摆摆手,“将王大夫送回去吧。”

“师父怎么这么说,您的身体都悬在我们的心尖上。我们对您既尽师徒之意,又饱含父子之情,怎么可能见死不救,见病不治?”溯圆笙急急的劝到。

“没事,为师的身体为师清楚。你们有这份心足矣。”

“这病是非治不可的。”溯圆笙温和但又坚定的道。

“既然决心已下,明天便出发吧。”尘冷静的打算着,仿佛在说着饭后闲语,“谁去?”

师父怎么一副早知此景的样子?

玄雨兴奋的举起手来:“我去我去!”

溯圆笙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太小了,不行。还要再留一个人照顾师父。”

“大师兄,我和玄兮去吧。”溯子卿主动请命。

大师兄又望向玄兮,见他坚定,点了点头,便说:“那今晚收拾一下行李吧。不知此行有多久。”

……

当天色还朦胧时,溯子卿和玄兮便准备妥当了。

尘披着外衣,将他的徒弟们都叫了起来。“跟我来。”

尘把书库房里许久未开的暗门推开,灰尘四扬。溯圆笙等人齐齐惊讶,“居然还有暗门?”“哇,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师父这是想做什么?”

尘微笑着回头:“嘘。”将手指抵在薄唇上。

众人皆噤。

不大的石屋给人一种压迫感,屋中摆着一张桌子,几个草垫以及一个书架。一旁的书架上摆着书,纸,奇形怪状的玉和花瓶。

师父在书架上翻翻找找,找到了一本册子和一个用红绳拴着的圆玉珠。

尘坐下来,也吩咐徒弟们坐下来。翻开册子,道:“你们的名字是我起的:溯圆笙,溯子卿,玄兮,玄雨。接下来,你们要为自己取字。”

“师父,我好像还未到年纪。”

“只管取罢。”

空气中一阵静寂,无人发声。

尘将墨磨好,让毛笔在其中沾了沾,嘴角微微上扬,“说吧。”

四人思考了片刻。

溯圆笙道:“单字一个谌。”

溯子卿道:“字泠,泠泠水声的泠。”

玄兮道:“字鹤行,丹鹤的鹤,行走的行。”

玄雨道:“竹景,竹子的景观。”

毛笔在册子上刷刷划过,留下一串优美的字。

石屋格外幽静,丝丝寒气从四面八方透过来。穿着单薄的尘泛着病态苍白的脸看向他的徒弟们,轻咳了两声,“你们都应该长大了。”

尘又道:“溯子卿,玄兮,要照顾好自己。把这玉带上吧,如果有危险的事情发生,便将这玉摔碎。”

溯子卿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控制不住的手有些抖。

“走吧。溯圆笙,玄雨送送他们。”

尘走出了屋子,眯着眼睛望向那刺眼的阳光。

溯子卿和玄兮回头望了一眼师父,见到尘向他们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走到山脚,忽见童予,千年不出一次门的童予竟亲自下山买酒。童予拍拍玄兮的肩,“我给你们一个东西。”

他将一倒水滴模样并系有玲铛红丝带和红流苏的玉坠拿出,“我在铃铛里放了迷药,如果遇到了无法对付的敌人就用它。”又抽出三张纸,“上面画的是药材。”

玄兮接过来郑重的点了点头。

“别怕,你们长大了。圆笙,回去吧,就送他们到山脚。”

两个懵懂少年就这么踏上了旅程。

童予拎着酒上山来,尘看着童予,似笑非笑的道:“你又打什么鬼主意,那可是我徒弟。”

“那里需要他们。”

“哦?只希望他们可别落到你这般田地。”尘又嘲讽又担忧。“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呵呵,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喝酒伤身,我刚刚醉过一次酒。”

“有我你怕什么,阎王也不敢收你。”

“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童予。”

“唉,可惜也没把苏溪救回来……”

尘脸色阴沉下来,“……苏溪。”他的眼里忽明忽暗,三分憧憬,七分悲哀。

版权:云起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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