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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吧第1章 楔子天之仁，地之义
云梦山，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云雾终年不散，如梦如幻。
在这云梦山中的一处洞天福地之内，一名三捋长须，面如冠玉，年逾花甲的老者，轻捋胡须，慈祥的望着坐在自己面前之人。
与他相觑而坐的是一名身穿紫衣的少年，少年的年纪约在舞象之年，但少年双眼睛深邃，沉寂，丝毫没有任何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童稚，清澈。少年静默的俯视着面前的棋局，脑中千回百转，寻找棋局之中万中无一的可能生机。
微风拂过少年双鬓，青丝浮动。但少年手中黝黑棋子依旧无从落下。倏然，飘然一叶缓缓落下，落叶虽枯黄暗淡，呈现枯败之相。但黄叶飘零落下之处却是万中无一的生机。
少年举棋之手终于落下，黑子落下，掷地有声。清脆一响，震碎枯败之叶。盘中局势瞬时逆转。原本呈败亡之象，被白子重重围杀的黑子，在这一子之助下逃出生天。
少年面前的老者微笑着点点头，少年扭转败局，但少年稚嫩的脸庞上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是多了一丝凝重。紧锁的眉头，这可不像是一名意气风发骄傲少年该有的表情。
老者动动手指，轻轻抬手，盒中白子便飞入盘中。白子落下之声清脆，将少年的思绪拉回到了棋局之中。
但这一次少年却没有落子的意思。只是静默的望着面前的老者。
老者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静坐在他的面前，依然轻捋着胡须。
片刻之后少年的手终于伸向了棋盒之中，食中二指将黑子拈起，少年漠然俯视眼前之局，终是将自己手中棋子放回了盒中。
此时老者终于开口，老者问道：“为何举子不落？”
少年用他稚嫩的声音回答道：“回师尊，已无必要。”
老者继续追问道：“为何？”
少年长叹一声回答道：“弟子认败。”
老者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珍珑棋局，九死一生，而你却在万中无一之中找到了破局之道，一举扭转黑子颓势。怎么能说是败了？”
清风拂过少年稚嫩的脸庞，少年望着刚刚被黑子震碎，再度被清风吹拂而起的枯叶残骸沉默不语。
直至枯枝败叶再度尘埃落定，一切再度归于静寂之时，少年的目光才从那枯叶的残骸之上离开。
不过少年并没有回答老者的问题，少年开口问道：“师尊，这个世上真的有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冥冥之中掌控着一切吗？”
老者依旧平静的望着少年说道：“有。”
山风掠过，少年不禁感到一丝冷冽。
少年望向了眼前的棋局，他的手伸向了棋盒之内，棋子再度被他拈起，这一次他果断的落了下去。
这一子之后，白子原先的优势不再，黑子渐趋上风。老者的脸上多了几分喜悦的神情。十数回合之后，老者的手没有再度抬起。因为正如少年之前所言，败局已定。
但败的却是老者所执的白子，其实从刚刚黑子扭转颓势之时胜负就已经注定。白子必败无疑，最后的是十数回合其实是不必下的。
老者望向眼前的少年问道：“可有体悟？”
这一次少年的脸上没有之前的凝重神色，反而是多了几分轻松愉悦。
少年说道：“相比起那股在冥冥之中操弄凡人命运的力量，对于这盘中的棋子来说，我们不就是与那股力量相同的存在吗？或许这世间的人也如同这盘中的棋子一般吧。而在不经意间，他们的宿命已被举棋之人定夺。”
老者问道：“那么你想如何？是做这盘中之子，还是落子之人？”
少年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既不做这盘中之子，亦不做这落子之人。”
这时老者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却也有几分欣赏。这个回答的确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曾经他也跟一名少年在此对弈，那名少年要做举棋落子之人。
他还记得那名少年意气风发的对他说：“我要做落子之人，以江山为盘，世人为子。匡天下大势，创盛世功业。”虽然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但在老者的眼中却恍如昨日，那少年的声音依然回响在他的耳边。
而现在他面前的紫衣少年明明比那名少年更加的傲气，本来以为他的回答与那名少年别无二致，或者更加激进。但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老者问道：“哦？有趣！”
少年知晓老者的疑问，他起身回身望向远处的苍茫云海，他说道：“做这局中之子免不了受执棋之人操弄，终逃不过成为弃子的命运。而做执棋之人却又免不了耗费心力，师尊白棋占尽优势，弟子却因枯叶指点力挽狂澜，而师尊却最终落败。”
老者问道：“哦？那你要做什么？不曾入局的观棋之人吗？”
少年没有回头，更没有回答。他依然望向云海深处。但见云海深处徐来的清风仿若无形的巨龙，翻覆于这茫茫云海之中。
紫衣少年闭目，仔细感受着这天地造化的力量。尽管所感之力异常渺小，仅仅只是吹落枯叶，扬起尘沙。但就是这看似渺小的力量，却主宰着世间的一切。
紫衣少年睁开双眼，他伸出手，随微风飘落的枯叶落入了他的掌中。
紫衣少年望着自己掌中的枯叶感叹道：“四时更替，天道轮回，这枯叶之上的一点残绿或者是这叶子最后的倔强。”
紫衣少年走到海棠树下，将手中枯叶放归于树根处。
紫衣少年说道：“落叶归根，来年春天树又会发出新芽。即便是一片小小的树叶也能发挥出它的价值。”
老者站起身来，老者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十年了，是时候了。徒儿你去准备一下，出山去吧。”
紫衣少年对恩师俯首而拜。
紫衣少年收拾好自己的行囊之后在恩师的屋外与恩师做最后的话别。
不多时老者从房中走出，老者手中捧着一只三尺多长的剑匣。
老者将剑匣递给了紫衣少年。紫衣少年单膝跪地恭敬的接下老者手中的剑匣。
老者说道：“言儿，你自夏家来到这云梦山中已有十年，如今也是回去的时候了。为师也没有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这对兵刃便作为临别赠礼，你收下吧。”
夏言将剑匣打开，一黑一白两柄质地古朴的古剑静静地沉睡在里面。夏言在触碰到他们的那一刻，便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那一刻仅仅是须臾之间，但夏言却仿若经历沧海桑田。
老者以指尖轻轻点在夏言的眉心处，夏言随即清醒过来。
老者说道：“白剑名曰天仁，黑剑名曰地义。为师传你双剑，愿你坚守本心，以白剑行天之仁慈，以黑剑行地之道义，坚守你今日本心。为师虽然传你多种武学，但传你的圣玉灵心诀你需认真修习。”
夏言说道：“谨遵师尊教诲。”
老者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锦盒。老者将此物递到了夏言的面前，但此时他的手却迟疑了一下。
老者眉头紧皱，但片刻之后还是将手中锦盒交给了夏言。
夏言接过锦盒也是迟疑了片刻，他望向了师尊。
老者嘱咐道：“此物可在必要之时打开，它能让你得无上助力。但.......”老者欲言又止。
夏言在接过锦盒的那一刻，便感自身体内异动，夏言想问些什么，但是却又无从开口。
便要俯首拜别，老者轻捋胡须说道：“徒儿你需谨记，宿命虽然是注定的，但却不是绝对的，便如同那棋局一般，看似九死一生，但在不经意之处却有无上玄妙可绝处逢生。而你身上的秘密，也只有你自己才能揭开。”
夏言说道：“那么我身上的秘密如何破解，还请师傅指点迷津。”
老者淡淡的说道：“天命玄鸟。”
夏言将剑匣负于身后，俯首拜别恩师。
夏言转身将行之际，猛然停下脚步说道：“师尊，徒儿要做的便是那夺天地造化，不经意之间扭转时局的巧妙一子。”说罢夏言出谷而去，不再回头。
因为他知晓，人生之中踏出的每一步都是人生，而人生是不可逆转的，这世上自然也没有什么回头路，世人的路只有一往无前。
老者仰天说道：“潜龙已入海，伏龙亦出山，他日双龙相会，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