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安也

01

原以为昆仑只是大雪封山，没想到居然有火球从天而降，在这阴阳交汇五行相生相克之际，如此生灵涂炭。白小花飞奔在炸裂的林木中间，偶尔迸溅的火星烫的她皮毛缩卷，严重的地方还露出了鲜红的血肉。“老天爷，没给我被猎户打死，反倒要给我死在这天灾之中吗，我的命是有多苦啊。”她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步伐，烤狐狸骚的很，可不能够啊。

我，白小花，昆仑中唯一一只八尾妖狐，其他的要么比我级别高，人称狐仙，要么就是狐狸崽子，还没有开始修炼。当然了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他们都是纯色的狐狸，或白，或赤，唯独我花，还是那种白中加黑星星点点的花。为此，一狐狸族的人都厌弃我，深以为我带来了什么诅咒。可事实是不是那样呢，谁也不知道。

火光越来越重，白小花回头看了一眼，狐狸族的地盘已经被浓烟吞没了，他们有没有逃出来白小花实在顾不上，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不对，毕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一直跑到了山脚下才停住，那里已经挤了好些其他族类，看模样不曾比她好到哪里去。

“哟，没想到狐狸族竟然跑出这么个玩意儿来，其他同类呢？”

狼族一个少女冲白小花嘲讽着，平日里傲娇的样子如今满是灰头土脸。白小花没有搭理她，只是顾自张望着，毕竟是同族，若真的只有自己幸免于难，那就得坐实自己是灾星这种传言，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的。

“喂，我跟你说话呢？”

狼族少女见白小花呆滞的样子便伸手推了她一下，没想到刚好按着了她被火烫伤的皮肉处，痛得她抽抽了一下。众人见状无不往后退去，狼族少女也吓了一跳不再开口。

“来了，你们快看。”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果然就看见远远的从林子里跑出来好几个狐狸族，近了才发现，一赤四白。白小花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幸存的，只是她注意到，那些跑出来的狐族都只有一条狐狸尾巴。众族大概也发现了这个端倪，一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已经是狐族的全部了，至于那九尾的，全部没有逃脱火海。

“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们狐族那些长老哪会遭此劫难，你给我们滚，滚得离我们越远越好。”

赤狐冲着白小花吼道，她的家人全没了，都是这个灾星害得，其他的狐狸族也应应、和，到最后竟然连所有族类都点头表示认同。

白小花眨了眨眼，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现在解决不了问题，她得成为被解决的那一个。不过也好，反正自己在哪儿都一样，若是离开能让他们安心，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她最后看了一眼昆仑熊熊的烈火，未曾犹豫。

“白小花啊白小花，你真的是太难了，本来就长得丑，如今又成了这副熊样子，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啊。”

她担心着以后的日子，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人族的道上来，等她想再回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猎户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拔腿就跑。风呼呼的在耳边吹过，应了她砰砰的心跳声。好容易躲了过去，这才瘫倒在一堆荒草间休息。

02

“爷爷，爷爷，这里有一只狗狗，好可怜呐。”

白小花听到说话声，抬头一看是个小男孩儿，正指着自己喊叫，而他嘴里的那个爷爷正是个老猎户，为此她不得不再次狂奔而去。哪能啊，要真是落到猎户手里，别说命了，连毛儿都不会剩。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既然有人将自己认成狗狗，那干脆就当一回犬族好了，只要不是遇上猎人，谁能分的清自己是狐狸是狗呢。就这么着，她往远离山的人族领地走去，期间，还把八条尾巴缠麻花一样缠成一条，因为毛发很长，倒是逼真的很。

人族人很多，可她走了一路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对她感兴趣的，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感了，有时候好不容易引起一个人族的注意，但对方却是又打又骂的，弄得她心力交瘁，最后倒在一个石狮子旁边再也走不动了。

“哪里来的丑狗？”

原本昏昏沉沉的白小花听到说话声，挣扎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她实在没有力气学狗叫装可怜了，算了，任由他们去吧。然而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一个新的地方了，身下垫着东西，软乎乎的，她不由得伸了伸懒腰，这才发现之前受伤的地方好像勒着什么东西。

“阿丑，你醒了？”紧接着就是嫌弃！“阿丑，你丑就算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是想自己烤自己吗？不过看在我们有缘上，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白小花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人在，她抬头，是刚才那个小孩儿？天哪，她觉得自己才出虎口又入狼窝。欲哭无泪。

“算了，我不磕碜你了，你赶紧好起来，好起来之后我让奶娘给你洗洗干净。”

说着他有模有样的拍了拍白小花，吓得白小花瑟瑟发抖。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被发现自己是狐狸，估计自己早就没命了，可再深入想想，他们要是想把自己养好了活剥，不是更有可能？要知道猎户可不喜欢吃狐狸肉，他们只喜欢狐狸皮。

那天夜里，她想要悄悄离开那个小孩儿的家，结果无一不是被他家的下人拎回来，反复几次实在是累了，也就睡着了，梦里她看见那个小孩儿拿着她皮毛做成的小狐狸布偶，正冲着她笑。

“阿丑，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你要知道，我是你主人，你这样吓我实在是不合规矩的。”

白小花翻了翻白眼，还真是敢说，不过倒也老实下来，心里盘算着，现在随你，等我养好了伤，你看我跑不跑。

大概过了一个月，白小花经历了被强迫进食跟被强制洗澡后，总算因为谄媚而被放松管理，她终于溜出了小孩儿家的大门，从此她要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然而还没有等她愉悦完自己，就听到一声赞叹，一个长得极其猥琐的男子突然冲她伸出了手，她竟然从对方的嘴里看到了食欲。天哪，以前在昆仑的时候听其他族类说过，人族杂食，什么都吃。看来万幸之中的不幸被自己遇上了。

白小花拔腿的时候尾巴已经被拽住了，挣脱的时候是生生的扯掉了一大把的毛。“嗷呜”害的她忍不住哀嚎了一声。由于平日里常被欺负，她总是学各种族类的叫声，这一回出于本能捡了个气势最凶的，没想到竟然引起了轰乱，大家都朝她而去。白小花钻空狂奔，没注意到自己被危险盯上了。

03

“主子，要不要？”

男人摆了摆手。

“不急，先看看。”

酒楼上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嘴角露出了微笑，这斯倒是有趣，居然会学声，看来世道变了啊。

男人追上白小花的时候，她正窝在土地庙的一个角落里，粗粗的喘着气。人族真是比其他族可怕多了，她有点想昆仑了，可是她知道昆仑并不想她。

“怎么不跑了？”

男子示意身后的人上前，只见他拿剑挑开了稻草，一时间白小花愣住了，这个人族长得真是好看。不自觉入迷了，甚至还摇起了尾巴。

“真是有趣。”

说着，便转身离开。白小花知道，他是让自己跟着，也不扭捏，四个爪子噔噔噔噔的跑着，一下子往前，一下子在后，小脑袋高高的仰着。

“主子，它……”

“我知道，它看我好看。”

主仆两人的话让白小花有些无语，明知道还说出来，真是怪让人害羞的。

男人的家很大，比之前那个小孩儿的家大多了，白小花曾经用了一天时间去逛都没有逛完，还累的四肢发软，这让她不得不感叹男人的奢华。而之后的每天她除了必要的地方，绝对不挪动分毫。即便男人逗她，她也只是随意打两个滚敷衍一下。在她看来，狐狸活着不就是为了吃饭吗，如今有饭吃有好看的男人看，还有啥可图的，每天安生着不好吗？

“想不想出去逛逛？”

男人微笑着问了白小花一句，似乎他知道白小花能听懂。

白小花倒是给足了他面子，立马就精神抖擞的爬起来了。要知道之前她就卖乖耍泼斗狠过，想要他带她出去看看，他愣是装作没看见，现在难得主动提出来了，白小花当然不会客气，她也想多见识见识人族，毕竟上次的意外过去很久了，她早忘得差不多了。

于是，很快她的脖子上就被系上了一个铃铛，每走一步当当当的响，吵得她脑瓜子都要疼出来了，可男人的表情好像很满足。为此白小花忍了。

一路上有很多人族，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用鄙夷的目光看着白小花的，还有少数是以同情的目光看着男人，渐渐的，白小花也开始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男人。

“卿啊，你可真是爱好独特，居然带出来这么一只这么丑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可白小花的重点在对方说的话上，他管男人叫卿，卿，真是好听的名字，比自己的白小花不知好听多少。然而她也很不高兴，自己再一次被明目张胆的嫌弃，虽说也习惯了，可心里还是气不过，只好闷声立在卿脚边，抬头冲着那个跟卿搭话的人龇着牙。

“哟呵，小东西脾气还不小。”

“呵呵。”

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卿这么爽朗的笑声了，白小花愣了神，她想起来自从他带自己回来以后没多久，就变成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卿。可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说完，对方就走了，他的身形步法很快，白小花可以确认的是，对方不是人族，更不是她见过的其他族类。卿没有解释，只是弯下身子抱起了白小花。

“主子，我来吧。”

“无妨。倒是重了不少，日后三餐减半。”

白小花刚还满足于温暖的怀抱夸他体贴，就被他下一句克扣伙食弄得焦躁不安，甚至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当然没敢用力，却也舒服的磨了会儿牙。

“你真是会记仇，还当场必报。”

最后的最后，卿只是带着她去茶馆里坐了半天，理由是她太胖了，走多了路喘，白小花抗议不过，呜呜了几声喝了满肚子的水。不过那茶馆里的说书倒是好听的很，有穷秀才三生有幸娶娇妻，有醉神仙贪图情爱偷下凡，听得白小花泪眼汪汪的。回去的时候卿还说，下次再带她来听，可白小花万万没有想到下次成了空口白牙的一句话。

时间是按照什么规律过的白小花不知道，她记忆里曾经听说过的未曾重视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偷偷发生转变的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卿在的时候她就在他身边躺着，如果卿出去了，她就在厅门口卧着等他回来，日积月累的，她真的将自己当做了犬族，举止投足间都是他们的习气。

这天卿回来得有点晚，要不是他身上有一股子酒气，白小花是醒不过来去迎他的。然而当白小花靠近他时，他却躲开了，甚至开口呵斥，白小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单纯的以为他心情不好，只好远远的看着，直到他进了卧房关了门，白小花才恹恹地找了个地方窝着，她想不明白，卿平常是不喝酒的，为什么今天喝了那么多。想着想着，她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是在卿的怀里醒来的，卿的身上已经没有酒气了，是一如既往的熟悉的味道，她很喜欢，还用鼻子去拱了拱。卿顺势摸着她的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竟然已经拿舌头去舔卿的手心了。那一瞬间的清醒，让她浑身血液倒流，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真是丢够了狐狸族的脸。与此同时，她也感受到了卿浑身震颤了一下。

“只剩下三天了。”

“呜？”

什么只剩下三天了，她越来越奇怪，为什么其他族类说话总爱说一半，她总听不懂。比如上次在街上跟卿遇到的那个人，他们好像有什么约定，但又不明说，互相打着哑迷。白小花有些郁结，真是奇怪。

这三天来，卿都跟白小花待在一起，日夜不离，可白小花能感觉出他的心思越来越重，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吓得身边的人不敢靠近，白小花也怕，但是她不愿意走，她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该在一起的。直到第三天晚上。

第三天晚上，白小花跟着卿坐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月光柔和，照得人心情极好，至少白小花觉得自己是这样。然而快到子时的时候，白小花忽然感到自己的脖子被男人狠狠的捏住了，按照人族的话说，被命运捏住了后颈皮。

“呜呜……”

白小花发出疼痛的叫声。

“狐狸的叫声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说不吃惊是假的。白小花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挣扎，却忘记了自己最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而现在她更想知道，卿到底要做什么。

尖利的惨叫声响起时，月光跌落进了乌云。她听到卿铿锵有力的在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可她感受到的只有一，刀的锋利过处，尾巴一条条掉落，留下的只有一种疼痛，痛到她全身毛发炸起，比当初火海里的痛更为深彻。白小花不明白，为什么卿要这么对她。

“把她丢回昆仑。”

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语气冰冷，那个跟在他身边的人却如往常不语，直接拎起了白小花。白小花不甘心，挣扎着不肯走，似乎在问为什么。可她挣扎不动了，一下子去了那么多尾巴，疼痛让她精疲力竭。

“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便告诉你，我留着你，就是为了在今日取你七尾，用作我夫人的药引。”

白小花像突然之间失去了力气一般瘫软了下去。他说，他有夫人，他留着我就是为了我的七条尾巴，做给他夫人的药引，可她从来没见过他夫人。

“怎么？你不信？那我再告诉你，原本我是想找九尾狐仙的，可惜昆仑都烧了一大半了也没见着它们，倒是你，还好是你，有八条尾巴，否则就是我亲手害死了我夫人。”

“奥对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上次救你那个小孩儿，也是我安排的，要不是你擅自逃离，这段日子来我也不会享受到这诸多乐趣，想来还是要感谢于你的。”

听着他的话，白小花闭上了眼，原以为他有时候夜不归宿是有事情处理，现在想来应该是陪着他的夫人。呵呵，都说狐狸族狡猾，没想到人族比狐狸族更狡猾！

重影中，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白小花醒来的时候，疼痛感让她确信自己不是做了一个梦，她不知道是该感谢那个男人给她留了一条尾巴，还是该恨他夺走了自己的七条尾巴。一条尾巴一百年，越往后越不容易，她这八条尾巴可是花了一千年的血泪啊。可是当她看到尾巴的时候，感到异常惊奇，还有

两条，她明明挨了七刀。然而她怎么都没有想明白，只好暂时作罢。她发誓，她再也不做原来的白小花，谁欠了她，她就跟谁讨回来。

昆仑的族类看见白小花的时候都很诧异，她居然有胆回来，可更让他们诧异的是，白小花的尾巴。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轻易也不去招惹白小花，毕竟她已经这么惨了。可是狐狸族的人不这样，他们三番几次的跑去找茬，只可惜最后都是落败而归，脸丢多了也就不好意思再送上门了。

白小花花了很长时日才养好了新伤加旧伤，她决定要去找那个男人，他收留过自己是恩，有恩报恩，她还了七条尾巴。可是他收留自己的时候骗了自己，有仇报仇，他用自己尾巴救活的那个女人必须死。

04

人族的地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白小花跑到他住的地方时，里面已经换成了别的人族，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男人留下的痕迹，只好先行离开。

她不停的在街上到处寻，两条尾巴摇来晃去，人族大抵都是睁眼瞎，总拿她当变异的犬类驱赶，那种被歧视被嘲笑的感觉重新一下子抓住她的心，让她呼吸不过来。她想要发泄，狠狠的发泄。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白小花回头，是当初那个小孩儿，她有些奇怪，这么长时间过去，这小孩儿竟然一点儿没变，甚至连长高都没有。

“如果你想见他，就跟我来。”

白小花有些讨厌他那种老气横秋的样子，但此刻不得不忍。

“到了。”

眼前就是昆仑山了。那个小孩儿在山脚一处僻静的林子里停了下来。那里有一座空白的墓碑。

“他就在这里。他本说不让你知道的。可是我想想，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

白小花的爪子紧紧的抓着地，她的心里翻腾的厉害，难不成自己的尾巴没有治好那个女人的病，他竟然跟着寻死？

“你不用表现出这种样子，到底他是为你死的，五雷轰顶，连个尸体都没落下。”

说着他看了一眼白小花，那眼神里有痛恨，也有讽刺。

“事情要从九尾狐说起！狐生九尾，实属罕见，为此特准其为狐仙，然而越来越多的狐狸族，为了能成狐仙，不择手段，更有甚者几近颠覆生灵，所以，天道有法，狐狸族者成仙条件极为苛刻。但是没想到昆仑灵气充沛，为狐狸族者多有九尾。天道所知以后道意难平，因此……”

白小花整个呆住了，这一场天灾居然是人祸。

那小男孩儿看了一眼她的模样，忽然笑了。

“说了这么多，你大概还不知道他是谁吧，他叫元度卿，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司命。”

白小花跌趴在地上，原来他就是元凶，亏他还好意思收留自己，成日里将自己当犬族来愚弄。白小花的恨意斗升。她眼光狠戾的盯着小男孩儿，可他不以为意，竟然一瞬间化作了个挺拔的男人。

“怎么，很奇怪吗？忘了告诉你，我叫司灵。当初在昆仑山下，我本想让你死在那老猎户之手，没想到卿出手阻拦，我只好答应，在你未全九尾前他可不动于你，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为了留你一命，生生屠了你七尾。你的命是保住了，可他却为此遭了天道的罚。”

真相被说出来的时候很容易，可要被接受太难了。白小花觉得自己处在天旋地转之中，她从来不知道，命格可以如此发展，她也从来不知道，有谁为了自己可以如此付出，她被孤立的久了，久到心里早已不再奢求被护。如今这么一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一切，不如索性跟了他去。

司灵没有想到白小花是个性情中狐，不见了贪生怕死，反倒冲着墓碑磕去，他想拦已经拦不住了，只来得及卸了一点力。这，又是何苦呢。

“卿，是你吗？”

“是我。”

听到卿笑着回答，白小花这才发现自己能够开口说话了。

“我……”

可她急切起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什么都不用说，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屠你狐狸族九尾者，是天道所示，我不能违抗，可至于你，是我的一点儿私心罢了。小斑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他说了很多，唯独没说，从第一眼开始，他就放不下她了。

小斑点？

一时间白小花过往如天花乱坠纷繁而来，是他。

小的时候白小花总是一个人被丢在树林子里，他们借此吓唬她，欺负她。有一日也是那样，她正独自在林间往回走，冷不丁踩到一条蛇，对方很生气追着她跑了许久，似乎不咬她一口誓不罢休。就在她跑不动的时候，有个男人从天而降斩杀了那条蛇。那个男人管她叫小斑点。起初，他还隔几日便来，白小花挺开心的，终于有人愿意跟她玩了，可没过多久，就再也没见过他。原来，是他。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抱歉，那么久才来看你。”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

“不过以后，我可能跟上次一样再也不会来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知道吗？尤其是尾巴，够用就好，别长太多。”

白小花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卿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她一个人站在茫茫天地间，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

“司命，我终究还是将一切都告诉她了。她还记得你。”

司灵从梦境里出来，望着趴在卿墓碑前的白小花，黯然的说道。

是的，她还记得你，否则她因何落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