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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ZZZZ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我已经路转粉了。他们就像忘记了是非,忘记了比分,只是还剩下一个目标,或者说是一个一致的决心。这对同人队来说,是一场必胜的比赛。而这里的输赢已经无关什么分数了……”

女主播用她动听声音激情地诉说着,就像是暴雨前那一朵娇嗔的乌云。

而她这样涌动的心情,始终及不上宗政的万分之一。

他看着六号小小的屏幕,双眼不堪重负。

他们,确实值得。

用这世上最好的词汇去形容他们,都不为过。

场上。

最后的时刻。

段封尘的意识早就陷入了朦胧的状态,他不可控制地喘息着,每一次的呼吸都混进了一股铁锈的味道。

他仍是站在那里,仍旧可以凭借意志力将球投进,他能够做的就只剩这样而已。

站在球场上,算计着如何将球丢进篮筐;这是他最擅长的事,因此他绝不可能会失败。

这其实不算太难。

只要紧握手中的球,适时地跃起,然后像往常一样自信又果断地将球朝着篮筐投去;相信着球,相信着身边的队友们……

这一回,他不自然地歪斜着朝后仰去,已经无法再像往常一样靠身体的力量轻巧落地。

今天的最后一球。

他想着,安心地闭上了眼,放松地倒了下去。早已有所准备的李楷赶到他的身后,稳稳地托住他的身体。

球进了。

终场的哨声响了。

在那短暂的静寂之后,是人们百感交集的欢呼。

场外。

最底层的天际处,不知何时现出了一层夺人眼目的橘色。

如火焰一般点燃了灰色的天幕。

那是我所见过最暖的橘色。

是属于太阳的最美的颜色。

——————————

二〇二四年,六月,A国。

这里是大城市。这并非是一个赞称,而是它的名字就叫做大城市。

作为A国最繁华城市,说这里掌握着世界经济也不为过。

夕阳下,靠劳动支撑着社会经济运作的精英们依旧络绎不绝地穿梭在这条围墙大街上,好似勤勤恳恳的工蚁。

近些看,他们每个人的脚步都如同设定过的发条般:自信、轻快且做作。或许是因为吸多了这里含金量过高的空气,不论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装腔作势的感觉。

直到有一位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子出现,才为这画面平添了几分新鲜感。

他是从街角那栋H大厦里走出来的。不知刚刚经历过什么,男子的嘴角透露出淡淡的笑意,不似他人那般油腻,却分不清是自傲还是自嘲。

他于一处路口停下脚步,仰头漫无目地望向远方暗红色的天空;那一块的天幕渐渐浮现出了一种沉静又神秘的深紫色;他将这无与伦比的美丽尽收眼底,双眸中流露出转瞬即逝的温情。

径自停留片刻后,男子缓缓地收回目光,双手插兜,继续向下一条街走去。

他名宗政正宗,即将年满二十五;于世界第一的商学院就读,是主修工商管理硕士的全优高材生。距正式毕业圆满离校还剩三天的他,已经收到十数封来自全球各大知名企业的招纳信。

这些大公司真可谓是人才济济,每位公关都是说话的巨人,巧舌如簧也没能在他心中吹起一丝半毫的涟漪。

思想枯竭,则巧言生焉。

唯独刚刚约他在H大厦面谈的那位董事会代表,还算是一位独具威严的领导。人狠话不多,直接领他穿过满是职员的公司内部,参观了顶楼那间可以俯视整条围墙大街的办公室。

最后只撂下一句:

「薪酬,你随便开。」

这真是一句实在话。至少比给你一个廉价茶包后,再和你说“免费续杯”要实在得多。

面对这种巨大实惠,我们偏爱茶包的男主还是选择了婉拒。

他跳上一辆即将开走的电车,一手捞起躺在座位上的八卦杂志,自己坐上去,翻阅起来。

只见那体育版面上的大标题是这样说的:

《球队解散!疯子教练欲回老家种田!》

刚想往下看看具体内容,兜里的手机恰逢其时地震了起来。

摸出手机,来电显示的是一个远自家乡的号码,宗政不假思索地接起:

「喂?您好。」

那头不出所料地传来令人感慨的家乡话:

「正宗?我李楷。」

李楷,男,25岁,国家现役职业篮球选手。是宗政竹马好友兼小学到中学的同窗,已有不知多少年未曾联络,导致他听后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或许是因为过于惊喜。

「想不想和我一起组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球队?」李楷如是说。

宗政听到这话后的第一反应:这人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虽然多年来相隔甚远、毫无交集,但是宗政经常会有意无意地看到李楷那些大大小小的比赛;虽说暂且算不上是为国争光的体坛名将,但也并不能说是毫无建树……

「怎么、混不下去了?」机智如正宗,很快就想到这第二种可能。

李楷像是没有听见老友的质疑,不答反问:「正宗啊,你在国外那么久,有没有听说过G岛?」

「知道,去年休假的时候去过。」

「太好了,我就是要去那里组个球队。」

「哦。也就是说,你要放弃现有队伍里的一切,来A国,一个几乎都是渔民的小岛上,组一个前途未卜的篮球队?」

「没错!哦对了,我找你其实是想请你做球队经理。」

「球队经理?」

「我记得你年轻时也很喜欢打篮球,只可惜在打球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天赋。但经理的话我想你还是可以胜任的~」

宗政念在多年友谊的份上,没有立刻挂掉这个电话。

「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我错了……你现在依旧年轻哈……」李楷还算是个勇于道歉的汉子,可惜抓不对重点。

「好。」当时的宗政只考虑了两秒左右,便给出一个自认完美的答复:「下个月我正好要回国一趟,会待上两周左右的时间。你可以在那期间给我一个让我能够答应的理由。」

「这么快?稳的,那到时见!」

挂了电话,李楷自信满满的语气仍在宗政的脑中余音环绕。正如他所说,自己完全没有打球的天赋,他很清楚这辈子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一名运动员。

拾起刚才看过一眼的那本杂志,宗政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

报道的大致内容是这样的:

上赛季全球联盟排名垫底的篮球俱乐部格兰德同人队,正因球员缺失和经营不利等一系列原因而面临解散的危机。格兰德的主教练强森也声称本赛季将回家打鱼。同人队是G岛至今为止唯一加入联盟的正规篮球队……

宗政感到,这和李楷所说绝不只是个巧合。

当不成篮球运动员,确实还可以去养成一支球队!

当电车到达终站,他抓起杂志下了车。这一刻他的眼中已不见先前的那种迷茫。

他直奔学校图书馆,用不到四小时看完了所有与体育业界相关的书籍。

在A国,篮球俱乐部相关的产业一直有着独立的法律及特有的商业规则。对他来说,掌握这些并不难;他已经可以简单总结出,一个全新球队想要立足世界联盟的必要和主要条件。

当宗政合上那最后一本《俱乐部的奢侈税收》时已是午夜,他夜观天象,在回宿舍之前,顺路去了一趟天文台。

片刻间,绚烂宇宙出现眼前。

在这片璀璨星河之中:水、金、火、木、土五大行星正循着各自的轨迹隐隐约约地汇聚到了同一直线上……

「4z同学?」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测这五星连珠的奇观,就被某位A国同学打扰了。

「4z同学,我听说你要回国了?」

宗政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便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就下个月。」

查尔斯顿时抱怨起上天的不公:「啊、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公司敢用我,你竟然不留下工作!」

「在走之前,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到工作。」

查尔斯眼前一亮:「当真?」

宗政转过身,点了点头,心想他好歹也算是自己大学期间屈指可数的朋友之一。

「太好了!其实呢,我这人不挑公司的。只要工资高、待遇好、离家近、加班少、不是太难驾驭的就行。」

宗政听着,一瞬不瞬打量了这人好几遍。只见他满脸的天真与期待,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的话有多可笑。

「到底有没有公司找你面试?」

「有三家吧……」查尔斯忸怩道:「你知道我是数学系的,成绩不好留校也没人要……」

宗政理解地点点头,笃定道:「问题不大。回去后先帮你把注意事项理出来。」

查尔斯感激涕零,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动听的话语!

「怎么办啊4z同学,我好像快爱上你了!」

「别、你这样叫我,好像是多元方程组里的一份子……」

「数学精英嘛!」

「你真该去教小学数学。」

二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天文台。

在他们身后,那片属于东方的浩瀚夜空之中,五颗闪烁着耀眼光芒的行星已经明明白白地排成了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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