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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草长莺飞

白云之下,又一架光速战斗机呼啸着从窗外飞掠而过,钢铁机身沐浴着烈日骄阳的光辉,倒影在纸一样薄却又坚硬如金刚石的墙上玻璃片上,映入眼眸:壮志凌云,铁血长空,令人心胸既热血澎湃,又满怀悲壮。

杜秋水小时候也曾梦想过当一名空军飞行员,穿行在光的速度中,电子钢盔内,视死如归的深邃目光注视前方,飞翔。

“她的眼镜,是探测器!”战争的残酷冲破了美色的诱惑,女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清晰地回放在杜秋水骤然清醒过来的头脑,回眸一笑刻骨铭心,那双令他难以忘怀的眼睛,神采奕奕,灵气逼人,仿佛杨枝甘露清澈纯净,怎么可能是盲的呢?而如果她并没有失明,却携带只有盲人才会使用的工具,乔装改扮,唯一的解释是,别有用心!

这样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作为一名科技学院大学生的他到现在才发现呢?难道他真的被她的美貌蒙蔽了双眼,冲昏了头脑,他的意志力是如此薄弱?懊恼之中,女孩的倩影却挥之不去,令杜秋水一时间心乱如麻,甚至产生了一丝痛苦的感觉,难道她真的是敌人派来的间谍?难道他真的爱上她了…

不远处禁卫森严的情景停留在杜秋水迷惑的双目中,陷入感情漩涡的精密大脑仍旧告诉他,人类的视觉通过光的反射来感知这个世界:只要某个物体的反射光线能进入人的眼睛,人的视觉就能看到这个物体。所以,一个地方,不管它距离多远,环境多复杂,隐蔽得多深,如果它反射的光线能够…

可肉眼因为空间、光线、角度等自然和非自然条件的局限,视线受阻下,许多东西往往却“视而不见”。就像杜秋水现在,虽然他很想看清研究所领域里的情况,墙壁等众多障碍物却挡在眼前,他能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能突破环境因素做到明察秋毫的,只有人类的大脑,通过大脑的思考,窥一斑而知全貌;通过大脑的思考,研制出能捕捉物体反射光线的工具。比如说,那一副小小的眼镜…

严密的逻辑推理提醒杜秋水:这女孩的身份很可疑!

整天在图书馆里阅读,是在窃取这儿的科技;随身携带的盲人眼镜,其实是一个可变换形态的探测器;指尖有规律地运动,或许是某种传递情报信息的密码;至于坐到他身边来,细细一想,也不过是为让探测器换个捕捉光线的角度罢了。所有的这一切,都在别人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利用她姣好的容貌、秀美的身姿做掩饰。而他,杜秋水,却自作多情,被吸引着醉倒在她清秀的容姿下,险些不能自拔。

战云密布,猜测纷纷的图书馆里,杜秋水缓缓坐下,沉思起来。他希望能再遇见那神秘的女孩,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他依然心存侥幸,如此青春美好的一个女子,会是冷酷无情的特工吗?可是,如何才能再见到她呢?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24世纪的城市就像一座“空中楼阁”,生存环境优化到了极致。新型材料的发展,悬浮等技术的进步,使地球上人类的活动空间从原先单一的陆地拓展到了天上、水下,还有宇宙。有生物学家甚至预言,照此下去,几百年以后,人类的手和脚或许会因此进化成鸟类的翅膀和鱼类的尾巴,空中飞人不再是杂技,美人鱼的故事也不再是童话。

杜秋水以自己身为人类而感到幸运,他并不想变成鸟或鱼,其它任何一种动物。没有了手和脚,即便能像飞鸟一样天空翱翔,鱼儿一样海洋遨游,可少了情人的抚摸,体会不到温柔的滋味,缺了高跟鞋的诱惑,领略不到性感的风情,那做人还有什么乐趣呢?要变成翅膀和鱼尾巴还好,要变成爪子和蹄膀,亲热的时候,那一爪子两蹄膀伸过来,别说是人,就算是机器人也受不了啊…

所以,虽然一出门便是各种奇形怪状、能飞天遁地呼之即来的交通工具穿梭掠过,可离开图书馆后,杜秋水还是选择了先步行一会儿,使自己人类的身体不至于因为缺乏锻炼而逐渐退化在这个“便捷”的高科技时代。而且,他还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行走鸟语花香林荫小道上,一番深思熟虑后,杜秋水做出了判断:假设她是一名间谍,如果已经逃离这个城市,那再追寻下去也没有意义。可如果她还没有离开,在图书馆的任务完成后,她会到哪儿去呢?她的目标是实验室。对了,实验室的另一边!

图书馆在研究所左侧,科技学院的大学生,对捕光探测器有极深了解的杜秋水知道,要完整采集一个复杂环境内的所有光线并非易事,特别是在探测器反方向的光线,也就是研究所的右侧,需要变换角度!解开心中疑惑的一线希望出现,杜秋水加快了脚步,此时他内心十分纠结:因为一旦他的假设成立,那他和她的缘分不但很可能就会到此为止,而且还会成为敌人。一刹那间,他又放慢了脚步…

曾经环境恶化教训惨痛,人类从此不惜血本建设生态。24世纪的陆地此时被装点得就像个错落有致原始森林,高楼大厦之外到处都是浓密的植被,尤其是在夏季,骄阳似火,活力四射,翠绿铺天盖地犹如海洋,一望无际。树丛里也常有一些经过基因技术改造的动物出没,比如说吃素的老虎,比狗还要听话的狼,鼻子被加长的象猪…

研究所右侧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参天巨树的围绕下,仿佛海岸边幽静的断崖。杜秋水缓慢的脚步旁,传来一阵花草被急促压倒的声音。

如果是在往常,司空见惯之下,这种常隐藏动物的地方发出些许声响,杜秋水并不会理会,就算扑出几只老虎,也只是默默拍一下它们毛茸茸的脑袋,便会离开。可战争的临近,间谍的传说,况且,他正在找人,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使他的警觉性一下子提高了十倍。拨开密密麻麻半人高的青草,杜秋水朝前走去。

草丛茂盛,青翠欲滴,遮挡在杜秋水复杂的目光所落下处,“刷刷…”一个迅捷的小黑影从不远处草隙中穿过,瞬间不见了踪影。“野猫?难道那些声音是它…”杜秋水停下脚步,刚想转身离去,精密敏锐的大脑却立刻提醒他,成片的花草被压倒,不是野猫这种小动物能弄出来的事情!他马上又警惕地朝迅速静谧下来的四面扫视过去。

一阵夏季温润的风吹过,带来一丝清凉的感觉。风吹草低,夏虫呢喃,正心旷神怡屏息凝神,忽然,杜秋水的心脏狂跳起来,乱花渐入迷人眼,一簇被压倒倾斜的青草浓密,乌黑如瀑布般的秀发覆盖其上,一张轻轻后仰的脸蛋嫣红淡淡,深绿草色的映衬下,仿佛风中娇嫩的花蕊,这时,她剧烈起伏胸膛上,匍匐着一副如狼似虎的躯体…

女子看向杜秋水,似蒙上一层泪光的瞳孔里,闪过了一抹痛苦之色。

各种画面杂乱地交织一起,“难道她是被迫的?”一刹那间,杜秋水疑窦丛生不知所措。他知道,在这个开放的时代,特别是在这种人烟稀少的隐秘场所,有痴情的年轻男女谈情说爱卿卿我我,甚至情到浓时“偷吃禁果”也是常有的事情。可她…

强悍的身躯如同发狂的野牛一样恐怖,荷尔蒙飙升之下,如果被激怒,可以把挡在跟前的一棵参天大树撞倒。杜秋水身材在学院里已经不算矮小,即使不能说鹤立鸡群,百里挑一,也是一个高个儿。可他心里十分清楚,论肌肉和力量,他绝对不是这个此时宛如吃了过量春药、行为如同一头猛兽的雄性对手,如果赤手空拳动起手来,估计不出两个回合,顶多打个哈欠剔剔牙的功夫就可以把他当场秒杀,直接KO…

“她很痛苦,她在流泪,他们不是情侣!”细致入微的心理学分析在脑海中闪电划过,与生俱来的一股热血霎时从心底沸腾而起,杜秋水原本有些犹豫的脚步一抬,“住手!”大喊一声,快步朝草长莺飞处走去。

芳草碧连天,夏天的草密得不留下一丝缝隙。刻不容缓,踏青而行,忽然,杜秋水感觉原本软绵绵富有弹性的足底下一片空虚,无所依托,“哗啦!”被阳光炙烤得有些温热的碧绿水波从四面八方朝身躯奔涌而来,他落入了水中。

“怎么回事?糟糕!这儿是有一条河,我竟然忘了!”急速下沉,水流从口鼻中灌入,五光十色的藻类身边飘荡,岸上的花草随光线折射进水下的双眼,杜秋水幡然醒悟,急忙稳住身躯,臂和腿熟练轻盈地配合摆动,扶摇直上。

这个时代,人类的生存空间已经深入海底,许多家庭成为了鱼类的邻居。所以,学会游泳是24世纪学前儿童的必修课之一。只用了几秒钟时间,杜秋水就像条鱼儿一样从水下冒出,明媚的阳光重新直射在湿漉漉的脑袋上。他刚吐了口水,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游到岸边去,腰上的肌肉却突然收缩,似被某种绳子之类的粗大东西缠绕住,然后,如同旱地拔葱,“哗啦!”水花四射声中,他一下子从水里被提拔而出,最后,再来一个风车式180°滚动旋转,倒悬空中。

版权:云起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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