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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冤家路窄

顾小夕和所有在都市生活的女子一样,她的每个清晨都是匆匆再匆匆不过的。公司上班要求化淡妆,她时常在车站边等车,边抹口红。

秋天已然是苍老的模样,树叶露出了疲倦的绿。秋风拂过,漫天落叶如蝶飘飞着。顾小夕看着纷飞的落叶,会想起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在这样的季节离开这座城市。

顾小夕不由得叹息,她的叹息被秋风吹远,一片枯叶在她的叹息声上舞。这阵风很凉,她下意识地弯腰揉了揉膝盖,她觉得腿很冷。这时候她莫名地感觉自己就像树上瑟嗦抖动的叶子。

顾小夕和这个时代多少有些不合时宜,衬衣的扣子扣到最顶一个。她从大学毕业至今依然扎着马尾,若不是工作要求,她才不会穿裙子。

顾小夕属于那种不化妆也很漂亮的女孩子。她的长相比实际年龄小五六岁。她大学毕业两年还总被人当作高中生。她皮肤白,目光纯净,人又纤瘦,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顾小夕每一次上车总有一个黑眼镜框的家伙把座位让给自己,然后和她一起到长安立交下车。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像占了人家便宜似的。

顾小夕刚走到公司门口,王思思和钟维给她又是摆手又是使眼色。她心里奇怪,这俩鬼东西今天怎么比自己还来得早?她们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啊?

顾小夕推开公司的门:“思维,你们干什么呢?今天是西南风吗?你们来得比我早!”顾小夕叫她们两个名字从来是连在一起,她们两个同时冲着顾小夕瘪嘴。

“今天是东南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很有磁性。

难道是新的领导来了?顾小夕顿时脸色发红,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知道自己今天迟到了,真没运气,最近两个月只迟到这么一次还撞到了枪口上。

“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态度?纪律涣散,妆容不整。”有脚步声到了顾小夕面前:“你买不起口红吗?”

顾小夕这才抬头看向这个人,他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冻住了,怎么会再遇见他?偏他还是自己的领导!他很好看的眼睛有着冰冷的光芒,一副天下人负他的模样。这下完了,非得被这男人奚落死不可。

“顾小夕,分享一下早上多睡几分钟的心得。”许一航的眼神犀利,他穿着得体的西装。

许一航上大学时是校草,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群女生花痴般的喜欢。

顾小夕与许一航在学校的图书馆认识。缘于顾小夕向许一航借笔:“同学,你的笔借一下!”她当时并未看旁边,也不知道坐在自己旁边的是,大名鼎鼎的许一航。

许一航手里是拿着笔,他冷冷地看着顾小夕:“你这是借东西的态度吗?你是以借东西为借口,搭讪男生吗?”

顾小夕恨不得踹他两脚:这家伙是吃了氰化物,中剧毒了吗?他说话如此刻薄,让自己颜面扫地。自己有必要搭讪男生吗?

许一航当时很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书。他根本不知道,顾小夕瞪自己的目光,变成了利剑。他起身,拿起自己的书,没事人一样走出了图书馆。

顾小夕当时并不知道许一航的大名。后来她被女同学耻笑了很久,顾小夕搭讪校草被拒之千里。她成为宿舍里的笑谈。

顾小夕抬起头来,她看着许一航:“我上班路上堵车了!许经理喜欢主观臆断?还有我化过妆的,只是口红不好,也只能怪工资太低!”

许一航看着顾小夕的眼睛异常冰冷:“顾小夕今天上班迟到,打扫卫生间一周!”他说完,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乖乖,你真厉害,不看在他是美男的份上忍忍吗?”王思思花痴的毛病又犯了,钟维在旁边直点头。

顾小夕直接回到自己座位上,她觉得坚决不能和这个男人共事,迟早被他气出来癌症,不一定呢?

顾小夕翻到自己早写好的辞职报告,她走到许一航办公室门口直接推门而入。

许一航正在打电话,说话的语气倒像个人,很温柔:“哥哥下班了给你买好不好?”他见顾小夕走了进来,立刻挂了电话:“你这会儿该去打扫卫生间!”

“对呀!所以我来了!”顾小夕想着反正要辞职,这积聚了好多年的仇恨该发泄出来。

许一航反倒笑了起来:“顾小夕同学还是书生意气,不错不错!”许一航转了个身:“出去,打扫卫生间,一周。否则,就别怪你没钱买口红。”

顾小夕把辞职报告往许一航桌上一甩:“我是来辞职的!”她说完往门口走。

“可以,你先把违约金繳了!你如果考虑到违约金就去打扫卫生间!”许一航漫不经心地翻着顾小夕写的辞职报告:“顾小夕,扫卫生间去!”

顾小夕这才想起来,自己进公司的时候签过合同的,两年之内若辞职属于违约,要给公司双倍违约金。真是倒霉啊!许一航明显地在针对自己,他现在让自己打扫卫生间,下来会让自己陪客户喝酒的吧?她不敢想,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顾小夕刚坐到座位上顾小杰又给她打电话:“小夕,你救不救我?”

“叫姐姐!你欠揍是不是?”顾小夕一肚子气正没处出。

“小夕,你再不救我,我就要被人打残废了。”顾小杰在电话旁边跳边喊。

“你是个男子汉好不好?总让女生保护你,你丢不丢人啊?”顾小夕拿小杰没有办法。

“小夕,你废话太多,说救不救我?我可吓唬那几个了,说你下午会过来帮我打架!”顾小杰只有八岁,是个很调皮的男孩子。

“好了,我下午去!”顾小夕无奈地挂了电话然后往洗手间走,她嘴里自言自语:不就是打扫卫生间吗?

许一航站在自己办公室窗口看着顾小夕走了过去。他咬了咬嘴唇,转身整理桌上的文件。顾小夕,看你有多犟?

下午刚到下班时间,顾小夕想着要去小杰学校。她拿着包往公司门口走。

许一航就坐在公司门口:“顾小夕!”他这一声很大。

顾小夕整个人愣了一下,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许一航:“许经理,我打扫过卫生间了,我今天的工作……”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做公司的保洁员!”许一航低着头,他并未看顾小夕。

顾小夕心里想,自己西安交大的本科毕业生当保洁员?这会成为天大的笑话。前几年报纸上报道过,一个北大毕业的大学生在长安区卖猪肉。不过,人家好歹是自主创业:“许经理,我没有那个意思!”

许一航指着顾小夕的包:“大家都在加班,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你早上不是嫌我没有抹口红吗?为了证明公司待遇好,我去商场买支口红!”顾小夕狡辩。

“顾小夕,你不用去买口红了。从明天起,你就打扫卫生间。没有哪个公司要求保洁人员化妆。”许一航瞥了一眼顾小夕。

“我不干了!”顾小夕喊。

“行,记得缴违约金!”许一航转身往办公室走。

顾小夕直接推开公司的大门,昂头挺胸地走了出去。

钟维在顾小夕背后直跺脚:“臭脾气!”

顾小夕坐车赶到了学校门口,顾小杰在前面跑,后面有几个男孩子在追顾小杰:“顾小杰,你站住,看爷们怎么收拾你?”

顾小夕直接拦住带头追小杰的男孩:“你是谁家的爷们?臭小子,你再敢欺负顾小杰,我就告你们班主任去!”

“你?就你?”小男孩晃着腿像个社会青年:“我可不是吓大的!”

“你个小屁孩,你不是吓大的?谁是吓大的?”顾小夕既好笑又好气。

“顾小杰是被你吓大的吧?”那小男孩反问顾小夕。

“顾小杰是我弟弟,你们再敢欺负他,我就揍你们!”顾小夕终于生气了,想着威胁威胁他们。

那几个小男孩撇着嘴跑开了。顾小杰走到顾小夕身边:“小夕,你真怂,你怎么不揍他们?你真是白吃了二十三年饭!”

“你没白吃饭?你叫我来干嘛?”顾小夕想揪小杰的耳朵。

顾小杰比兔子还跑得快。顾小夕知道这小家伙定要给母亲告自己的状!其实她不担心这个,她难过的是自己明天去公司当保洁吗?辞职?可自己拿什么交违约金啊?小杰的补课费,母亲的药费!

顾小夕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咬了咬嘴唇,难不成明天给许一航道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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