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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阿诺·道尔

强烈的窒息感。

几乎即将溺死。

殷天惊恐的睁圆了双眼,挣扎的抬头张开嘴,努力想要呼吸。

喉咙却似被铁锁封闭了一般。空气根本不能进入喉咙,更别提进入肺部。

殷天不自觉的探出双手,摸上喉头。

入手的感觉软塌塌的,有些绵软。就像是粉碎了般。

我的喉咙好像碎了...是谁做的?谁捏碎了我的喉咙?

呼吸啊...不然会死的...

不要命的胡乱挤压下,一丝丝空气勉强穿过喉咙的缝隙到达肺部。

呼!

甜美的空气进入肺部。

殷天贪婪的吸吮着这微弱的空气,瘫软在床上。终于,算是活过来了。

窒息的危机过去,喉咙处才姗姗来迟的感受到阵阵钻心的剧痛。

不过好消息是,剧痛正在迅速的缓解。没过多久,喉咙的疼痛就到了可以忍受的范围中。

但是喉咙处依然火辣辣的,喉管靠近舌头根部的位置一股铁锈味道直上鼻腔。

殷天放心不下,想去镜子前看看情况。他回忆着镜子的方向。

自身的记忆有若老旧的灯泡,在漆黑的夜晚时亮时灭。没有连贯性,没有逻辑性。

殷天竭力回忆着,回忆着自身所处的环境。

如果没有记错,那么在这自身所处的阁楼处,镜子所在的位置应该就在墙边的衣柜处。

等等阁楼?我不应该在自己的房间中,那张西梦丝的床上么?

殷天艰难的动了动发软的脖子,缓慢的移动着视线。

左侧方形铁窗敞开着,投入月光,照亮狭小的阁楼。床尾立着两根柱脚,隐隐约约认出是个带着欧美风格的小天使。

靠墙摆着双开门的衣柜。开门左侧镶着镜子。深褐带着锈绿的裱框,带着车轮状裂纹的镜面。

左侧地板上有个小口子,伸出半人高的梯子。梯子边上摆着个橱柜,上面对开,下方分为三层。

橱柜顶上摆着个煤油灯。生锈带绿的铜灯头,开裂发黑的玻璃灯筒。

殷天诧异的睁大了双眼。

眼前的所见,与自己的家绝无半点相似之处。这不是我的家!

骇人的猜想在此刻穿过脑海像是狂风刮过。

陌生的环境,欧美风格小天使,煤油灯,阁楼无不在说明同样一件事情。

他穿越了。

殷天的脸上露出丝古怪的笑意。穿越了貌似也不错。

前世的生活无趣的就像是一片无边的荒漠。

贫乏而寡淡的人际关联,重复而沉重的工作,没有安全感的房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有时候,殷天会在深夜惊醒,而后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想着距离生命的终点还有那么那么漫长的时间,就莫名的叹起气来。

身躯逐渐能够动弹,喉咙的难受催促着殷天尽快找到镜子。

缓慢的移动四肢,双脚着地,虚浮的扶着桌子站立而起。

床边敞开的窗户处,月光穿透乌云间的缝隙猛地将桌面照亮。

银色光华下,木桌左侧摆着个黑黢黢的雕像,裂纹贯穿表面。

黑色长蛇缠绕山羊,长蛇吐着信子。中央山羊的双眼几乎瞪出眼眶,四足踢动。栩栩如生,狰狞无比。

殷天受到惊吓猛地后退了两步,脚跟碰触到床脚。他停住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雕像。

这雕像刻了个什么鬼东西?为什么在我的桌上?是身体的原主买的?

话说这具身体的原主是啥身份背景?

阿诺晃了晃脑袋,开始整理起破碎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名字是阿诺·道尔。一个钟表匠学徒。

身处苍岚国亚南昂安克市。身处的年代位于金雀花历七十二年。

苍岚国位于泰坦海南部。伟大的金雀花王朝从玫瑰战争之后已经统治了了七十二年。

父亲是个杂货小商人,死于金雀花五十五年的那场霍乱。母亲是个家政女仆,与父亲同年死于霍乱。

阿诺的学徒生涯自他十岁那年开始,到今年正好七年。今年也是阿诺学徒期的最后一年。

阿诺的师傅名为特纳•哈尔。是个正式的钟表匠人。粗野酗酒,但做的一手好钟表。

他时常在酗酒后无端责骂阿诺,好在他还提供给店铺的阁楼作为容身之处。一日三餐虽然不很好吃,但还是能饱肚。

总的来说,阿诺对他师傅的感觉很复杂,但是大抵还是感激为多。

在所处的格林兰特街区中多的是无家可归,饥一顿饱一顿的流浪汉和贫苦的爱兰克人。

阿诺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雕像的来源。

这雕像是前两天阿诺从街上的小商贩那儿买来的。阿诺只能记得商贩的面目遮挡在斗篷的深深阴影中,还有那男人夹着喉音的声音,像是夹杂着潮水。

至于为什么要买这雕像,阿诺不记得了。

阿诺谨慎的绕过了古怪雕像,来到镜子前。

光线暗淡,镜子只能隐隐约约照出个轮廓。中等身材,黑发黑瞳。

阿诺需要照明的物件。

目光滴溜溜转了转,停在了橱柜顶端放置的煤油灯。

老式煤油灯。圆柱形玻璃灯罩上有着攀缘类植物的铁饰。弧形的铁丝扎在对称的灯罩上。底端有着个旋钮。

探手抓下煤油灯,拧了拧下方的旋钮。煤油灯发出吱嘎的声音,但是并没有火光出现。

他按住头,另一个记忆碎片冒了出来。下方的旋钮只是负责绞合灯筒和和灯座的。需要用火柴点燃其中沾满煤油的棉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火柴应该在橱柜中层。

阿诺从橱柜中层摸出火柴盒。推开一看,就剩下单单一根。本该裹满红磷的头部,只剩下小半。

得!这还是个残次货!

阿诺小心的拿着这根独苗火柴。一双眼睛瞅着这独苗。

拜托一定要点着啊!喉咙你也千万不要有事情啊。

阿诺念念叨叨。阿诺身体原主所处的年代,医疗的手段还停留在放血疗法的阶段。所谓能不能治好全看天命。

医生手术的死亡率高的吓人。甚至曾经有过一台手术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百。

捏着火柴,火柴头和侧面的红纸摩擦。

次啦!红色火焰刷的腾起。

阿诺心中一喜,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火柴棍子,将火焰朝着棉绳靠去。

窗外吹进早夏的微风。火焰在窗户吹来的风中一阵摇晃,越发弱势,眼看就要灭了。

阿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缓缓地小心的拿另只手挡住了吹来的风。

火焰重新立起,稳定了。

阿诺松了口气,连忙将火柴凑近棉绳。

棉绳知啦一声响,明亮的光伴着黑烟腾起。

“这火柴可吓死我了。”阿诺骂骂咧咧的将烧没的火柴丢出窗外。

他提起煤油灯,凑近镜子。晕晕得光照亮了镜子里阿诺的上半身。

镜子中,苍白的喉咙上,有着五条紫色的瘀痕。四条在一边靠的很近。还有条在另一边,孤零零的。

原主脖子上的痕迹是被人掐出的?有个凶手掐死了原主,这才让阿诺得以魂穿。

那么凶手是从什么地方上来的?梯子还是窗外?

梯子处的盖板好好的合着。开关在阿诺这面。没有人能从下方推开这个盖板。

窗外有着个一掌宽的红色砖石窗台,上面只有鸟粪留下的灰白色斑点。向下望去高的吓人,七八米高的落差明显不是常人能轻易跳下去的。

线索断了,阿诺重新站回镜子前,仔细观察着掌印。

…嗯…?

手掌印所处的位置很奇怪,在锁骨上方一点点。

正常来讲,要掐人的话,应该掐在靠近下巴那儿。这样的掐法在面对面掐人的时候能很好的向上提,用足力气...

但是手掌印确实是在锁骨上方…这不合常理…不像是面对面掐人…难道是是自己掐死了自己?

可怕的猜想在刹那闪电般闪过脑海。就像是雷声在脑中轰鸣,一时之间体表猛然出了一身冷汗,手臂上的寒毛陡然立起。

阿诺脸色煞白,咽了口口水。抬手颤巍巍的将右手活物般攀上了喉头。

自己手指的大小竟然和脖子上青手印的大小分毫不差。

掐死原主的是原主的右手。

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人在窒息休克之后肌肉会自己松弛下来,怎么可能会掐死自己?

但事实说明的清清楚楚,身体的原主确实是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阿诺脑海中浮现出了个诡异无比的场景:

原主躺在床上,右手却完全不听从头脑的指挥,死死的握着喉咙。原主挣扎着,在床上左右扭动,最后窒息而亡。

阿诺浑身颤抖了下。

…这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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