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流人

一束不亮的光照在灰色卡片上。

卡片很普通，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娥姒。

少年盯着卡片看，下波浪潮袭来前按灭了手电筒。

他仰头看着高悬头顶的黄色月亮，似有所想。

少年名叫庄野，他还有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叫壹。

壹是游走在时空裂隙里的隐身人。

像壹这样的人不多，被人熟知的零和壹，剩下的便是写在卡片上的人，她还不被人知晓。

壹站的地方叫望海，是个能窥视时空流转的地儿。

他被人困在了这，隔段时间就会收到秘密任务，被分配的任务只有两种颜色，黑色和绿色。

黑色意味着抹除存在；绿色意味着拯救。

灰色卡片意味着什么，壹不清楚，这是他首次收到灰色卡片。

离开海边，壹将灰色卡片塞进贴身的地方跳到陡峭的礁石上，望着弥漫而晃动的月光投影陷入沉思。

他脑海里不断闪出被掷入望海的情景，那是股巨大的推力和引力，身体像要被撕裂了，等他恢复意识却失去了记忆。

“你是谁？这是给我的吗？”

“你父母给你的礼物，以后你每年生日我都会出现。”

“为什么他们不自己来？”

“等你长大了去问他们吧！”

“哥哥不要骗娥姒，娥姒讨厌坏人！”

“哥哥不是坏人，以后我们每年都会见面，直到你二十五岁。”

“娥姒要等22年？”

“是的，22年！”

收到灰色卡片六日后，壹去见了娥姒，一现身就被瞪着眼睛的小女孩看到了。

小女孩竟不害怕，还喋喋不休地和他聊起了天。

壹走后，娥姒想起了过去看过的动画片。

小鸭子一家住在茂盛的草丛里，它们家是草原里唯一的大皮靴子，里面放了餐桌和小床。

小鸭子一家每天都开心地在靴子里进出，但有天草原上大雨滂沱，小鸭子一家的靴子被洪水冲走了。

娥姒最喜欢的小鸭子因出门玩，回来后发现与家人失散了。

作为家的靴子带着小鸭子的家人不知飘去了哪，只留下了娥姒喜欢的小鸭子在草原上不知所措。

后来的故事她不记得了，只有飘远的靴子和彷徨的小鸭子她一直难以忘记。

她总觉得她就像是小鸭子，从失去作为家的靴子开始，她就只剩下寻找和漂泊。

幸运的是她有爱她的家人，虽然他们总不在她身边。

娥姒也不想问，没人愿意漂泊，其中的心酸她独自体会就够了，不想反复扒开伤口，看那里是否已愈合。

娥姒知道即使伤口愈合了，伤疤还是看的见的。

娥姒的爸妈和哥哥们都很疼她，记得她的生日，会准时给她送上祝福和礼物。

娥姒又要去远方的亲戚家，离开现在的寄宿家庭前往车站的路上没人送她，她手里只拿了张寄宿家庭给她买好的车票。

她安静地走向候车厅，在循环播放的电子屏幕上查找车票的目的地。

她默念着屏幕上的信息朝候车室走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放下背包坐下。

她不到五点就被催着起了床，收拾好东西又被迫独自到了车站，只等登上去远方的火车了。

未来是娥姒不会主动去想的事，她唯一的期待是每年过年爸妈和哥哥们接她过年，但这很多年都没发生了。

她不知为什么七岁后爸妈和哥哥们再没出现过，如今除了生日，她几乎和家人断了联系。

要去的寄宿家庭是父母早就联系好的，住宿的费用都给过了。

只要娥姒不惹事，她不会被驱逐，娥姒的爸妈每半年就要给她换个地方，让她很难交到朋友，总一个人。

“希望这次能待久些，会有一两个朋友。”

娥姒低头默默地祈祷。

候车厅的广播响了，娥姒身边的人陆续向检票口聚集，她也背起包握紧车票跟着人群往前走。

检完票后上了去远方的火车，望着窗外消失的风景，娥姒失落地将目光移开了。

她不喜欢高楼林立的城市，除了每日上下学外，她几乎哪都没去过。

火车轰隆隆开动，缓慢而安稳地向着远方奔去。

睡了一觉后火车停下了，被叫醒的娥姒跟着人群匆匆下了火车，娥姒站在出站口不知她该往哪去。

“地址在包里。”

临走时阿姨给了她张纸条，上面写着她要去寄宿的地址。

娥姒拿着纸走进长途汽车站，踮脚买了张单程票。

娥姒一路走来都没人和她搭腔问话，也没人给予她帮助。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终点站，司机叫娥姒下车说是到路的尽头了，剩下的路她要自己走。

娥姒问了地址的大概方位。

司机人好，告诉娥姒过了大山往下走，娥姒道过谢后独自沿着空荡的山间小路朝前走。

山路漫漫，跨过山后下山的路竟有好几条。

“迷路了。”

娥姒丢了野花和捉来的蚂蚱，坐着上发呆。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坐这？”

傍晚有个牵羊的婆婆出现，看着无精打采的娥姒问话。

“阿婆，我迷路了。您知道这个地方吗？”

娥姒站起来把纸条递过去。

“小姑娘，我不识字，你说给我听？”

“耄耋山耄耋村。”

虽只有10岁，娥姒却认识纸上复杂的字，这都是闲着没事干只能看书得来的好处。

“这不就是我们那，来，你跟我走吧。”

阿婆拉着娥姒朝小路走，顺手把拉着的小羊驼递给了娥姒，“这给你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