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躲

一路走过

忆起，心如火炽

手紧紧拽住香烟，烟雾中淡出两行热泪

往日的碎片，随着一声叹息，消散

——题记2015.09.22秋分

云层有些厚，厚重灰霭，像似掉下来，微风徐徐，带来少许凉意！

本是午时，却没见阳光，太阳却也惧怕这乌云，躲起来，回去睡午觉了！

斑驳的墙壁，老旧的椅子上坐着一年轻男子，他手里拽着颗已经快烧完的香烟，灰白的灰随着清风掉落，微红的烟头，散发着炽热，再有一点，就烫着手指，可着男子好似一无所知，陷入在沉思之中！

对面白杨沙发上半依着个老妇，头发斑白，脸上点点老年斑，皱纹很深，那一处都显示着这个老妇的年龄已经不小。此时，老妇皱着稀疏的眉，脸上尽是苦涩！颤颤巍巍的双手来回的搓着，似有心事，看了看抽烟的男子，欲言又止！

”嬷嬷（mama，四声，婆婆的意思）......“，年轻的男子皱着眉，脸上尽是苦涩，眼睛里透着哀愁。

”唉......！“老妇一声长长的叹息，是要把这一生的哀愁散尽。老妇快80了，这一辈子够了，生了五个孩子，四儿一女，都成婚生子，也算是儿孙满堂。日子一天天，算不上凄苦，但也不快乐。只是几年前，那个闹了几十年的倔老头说走就走了，留下她一人。大儿子早已过世，二儿子和媳妇也于几年前过世。老妇那时候几天都没吃喝，那满头的青丝，也在一夜之间，说白就白了，背也佝偻了！似是在几天之间便老了十多岁，脸上少了往日开朗的笑容，多了几许哀愁！

又到了这个日子，到了这个家，这些亲人，这个老妇们不愿提起的，但却铭记于心的日子。得有七八年了吧，老头和二儿子、二媳妇，死了得有七八年了吧！唉，最近记性越来越不好，都忘了死老头和二子们过世几年了，只是是真的忘了吗？老妇揉了揉发涩的双眼，老了，这风一吹吧，就止不住流泪。只是苦了这孩子，老妇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男子。

即便是苦，但我都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指不定那天就一觉不醒了。老妇想着。但我这可怜的孙儿，那时才十几岁，这一辈子才开头，就独自一个人了！学也没有上完就一个人出去打工挣钱了，得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他了，他高了，瘦了，黑了，成熟了！只是那些痛苦的记忆伴随着他，他该怎么过完这一生？老妇想着，我这苦命的孙儿喔！

男子终于抬起那一直耷拉的头，额头上尽是抬头纹，眼睛里是说不尽的忧郁和沉闷。年轻的脸上有了少许中年人才会有的沧桑。棱角分明的脸颊和那紧抿的嘴唇，说明他的心情不是太好！

男子咬了咬牙，张了张嘴，不过却没发出什么声音。最后，又从风衣荷包中掏出烟来，拿出一支，放在嘴上，点燃！

“少抽点烟，言娃子！”老妇皱了皱眉，用手扇了扇飘在空中的青烟，有那么一缕随着老妇的手挥动，消散在空气中。老妇又想再说些什么，不过想着男子的经历，便摇了摇头，终是没有再多一句！

”你不该回来的！“老妇似有些折怪。

”回来看看你！怎么了？“男子笑了，脸上有些不解。

老妇立刻发现了男子脸上的不解，赶紧压低声线，摇头说道：“没什么，你年轻，长大了，不该花那么多时间在我的身上，你该去做你想做的事！”

男子觉得不对劲，赶忙问道：“嬷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老妇笑了笑：“我有什么事瞒着你？就是现在你爸妈也不在了，你也大了，你该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守着我着糟老婆子干嘛？我身体好着呢，不用你看！”老妇摸了摸隐隐发疼的脚，不多语。

说起男子的爸妈，气氛顿时就压抑了下来，这是一道谁也不愿揭的疤，你不提，以为不存在，但它还是在那里，刻在骨子里，印在心上。

男子抽着烟，双眉紧紧的皱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把心中的愁闷压了下去。他的嘴角扬了扬，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但马上便被坚定所替代：“明天，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声音嗡嗡的，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男子明白老妇的想法，就是想亲眼在坟头去看看，可她老了，腿脚有些不便，我能办好的事情，就不要她操心了。记得走的时候，她的头发还是青丝，只是夹杂着几缕白发，现在却满头白发！说话也不是以前那么利索明朗了，她老了，真的老了！

老妇张了张嘴，看见男子满脸的坚定，便不再说话！她是知道他的，从小就倔，这点像我那二儿子，而我那个二儿子是最像那个死老头的，都倔！这祖孙三代就他们最像，都是一个脾气。从小就是，还记得他小的时候一个人掉在堰塘里，那时候他还游不来，就是不愿大人拉他上来！结果他乱挥着小手，水不知道喝了多少，都沉在水低去了，可把我这老婆子给急坏了，以为人没了！结果，不一会儿，小家伙从塘子另一边浮了上来。挥动着小手，三五两下就爬上来了！这小家伙，脸上滴着水，咧着嘴还笑了！从那后，他就学会游泳了，只要夏天一来，他便泡在水里，不知挨了多少顿打，就是喜欢玩水！记忆中的小男孩和眼前这个20左右的男子重合在一起，他是我最爱的孙儿，老人想着，都成大人了，老妇揉了揉发酸的眼，咧嘴笑了！

男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似乎要把那些不高兴的情绪拍散！

”嬷嬷？“男子扭头看着老妇笑了。

”嗯？“老妇抬起头，看着男子，不解！

”你还没吃午饭吧？“男人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我买了些菜，有你最喜欢吃的苦瓜和豆腐，今天我们吃麻婆豆腐和苦瓜炒肉！“

”哎！“老妇笑了，孙儿真是长大了，“要我帮忙不？”老妇轻快的问着。

“得了，你老就坐着，等着吃现成的吧！今天你孙儿给你露一手！“

老妇慈祥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男子扭头看着老妇的笑容，心中好受了不少。

男子今年22岁，叫步言，是老妇的二孙儿，是老妇二儿子的独子！几年前，步言的父母车祸过世，他便退了学，葬礼一结束，锁了门就走了，这一走就是三年！也没个信儿，老妇还以为她这孙儿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但三年之期，他回来了！祖辈上留下的规矩，亲人过世三年必须立碑，垒坟。所以，步言回来了。

明日，便是他父母的忌日！三年，三周年！

屋里传来炒菜的声音，还有歌声：”就这么活着，带点骄傲，听着自己的心跳....“

歌声嘹亮婉转，穿透屋顶，刺破了这天。命运的嘲笑，人生的跌宕，挡不住这颗年轻不屈的心。

乌云开始散了，明天也许是个晴天，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