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151年,齐国大举进攻云国,十一月初兵临云国国都。
汗血宝马上,年轻的帝王仰着头,手中的长剑向下滴着鲜血。他看到被推上城墙的少女,眼睛一眯,忽的笑了。“本皇要她。”
云国老皇帝大喜,立马同意。
京都的城门拉开一条缝,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缝隙中出来,她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外衣,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齐衡踏马靠近,俯身,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粗鲁的抱上马。
“哭什么?”齐衡声音沙哑,盔甲上未干的血液蹭到少女的白色纱裙上。
长乐公主小脸煞白,嘴唇轻颤,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睁大一双杏眼,眼泪簌簌的滑落。
齐衡透过她,想到了那个倔强的少女。“她不会这样哭。”
捱在腰间的手收紧,勒得长乐喘不过气来,齐衡的声音消散在马蹄声中,长乐迷糊中没有听清。
千军万马撤离云国边境。
消息传回齐国京城,朝臣愤然,纷纷闹起来,奏折堆积成山。
齐衡在一个半月后回到京城,力排众难,封长乐为云汐公主,赐住坤宁宫。
这消息一出,又是一片哗然。
满朝文武皆不同意,冒死进谏。坤宁宫是历代皇后的居所,岂是一个败国公主可以居住的。
齐衡坐在龙椅上,身体斜斜的靠着,他没有着龙袍,黑色大氅挂在龙椅上,穿一件长裳,墨发未束起,披散在肩上。
“不同意?孤只是在通知你们。”
“你……”
丞相话到嘴边,一下子又吞下去。
“要是想死,孤就成全你们这些老匹夫。”
朝堂上的老匹夫僵跪着,大气都不敢出。
半年前的血腥场面恍若昨日,被血液浸染的金銮殿。
齐衡是齐国的三皇子,他是皇帝醉酒后的一个错误,母妃是皇后身边的宫女。
没有家族显赫的母家为背景,也没有皇帝的宠爱。
这样皇子在宫中活下去都是一种奢侈。
可齐衡活的好好的,趁太子和二皇子斗得你死我活之际,提刀闯进乾清宫,拿到遗诏。
他是最后一个见皇帝的人。
没有人承认他的身份。
太子和二皇子自然也不肯,带兵进宫。
那个夜里,皇宫死伤无数,一具接一具尸体抛进乱葬岗。
第二天来上早朝的大臣被金銮殿的场景吓坏了,一个个傻了一样,木讷的盯着血汪汪的地面。
太子和二皇子头身分离,脑袋摆在宝座台上,三皇子齐衡撑着头坐在龙椅上,银白色盔甲泛着血光,眼睛通红,宛若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还有不服者,可以去陪他们。”
丞相领头称臣,血液黏在膝上,额上,手上。
“爱卿平身。”
齐衡正式登帝。
此时,齐国内忧外患,各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都想要分一杯羹。
齐衡开国库,招兵马,领兵出征,对准云国,挥兵南下。
一月间夺回失地。
他的内侍李公公监国,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有不服的,都被李公公的手段骇住了。
这对主仆都不是好惹的。
齐衡继续朝着云国的领地入侵,其余二国还处在观望中,想要趁两国两败俱伤,做渔翁。
可他们忽视了这只鹬不是普通的鹬。
齐衡不忘给另外两国使绊子,让他们自己陷入内乱中,没空插这一脚。
等他们忙活完,已经过了最佳时机。
齐衡已经进入云国都城,顺利退兵回国了。
云国还是云国,只是变成了齐国的附属国。
曾经的四大强国,变成三大强国。
齐国,越国,吴国。
陛下太肆意妄为,他们这些臣子能怎么样,只能听旨行事,反正没封皇后,还有转圜的余地。
长乐蜗居在坤宁宫白衣墨发,未施粉黛,安安静静的坐在窗边,盯着窗外的那一树梅花。
宫女立在她身后,两人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聂竹也算了解这位公主,性格绵软,没有架子。
“公主,快到晚饭时间了,陛下要回来了。”
小公主眼神微闪,收回视线。“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男人身影闯进视线。
长乐急忙站起来,提起裙摆去迎。
她跌跌撞撞的踩到了裙摆,娇小的身体栽下去。
“啊!公主!”聂竹惊呼。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长乐睁开眼,触碰到男人冷硬的面容,娇躯一抖。
齐国步入腊月,到了冬季,空中飘着大雪。齐衡从外面回来,身上难免落了雪花,怀里冷冰冰的。
长乐推开他,低眉顺眼的行礼。“参见陛下。”
齐衡蹙眉,越过她坐在贵妃椅上。“过来。”
长乐咬唇,小心的挪过去。
齐衡嫌她动作慢,长臂一捞,长乐坐在他的怀里,双手抵着他的胸膛。
“陛下。”长乐眼眶一红,眼里含着泪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聂竹只是一个宫女,看这种情景,低着头不敢说话,识抬举的和李公公一起退到殿外。
齐衡余光扫到茶几上没动的糕点。“不想吃东西?”
长乐看他这样的眼神,心尖一颤。“不……不是,我不喜欢。”
“不喜欢啊?那就把做糕点的都杀了好不好?”
长乐一呆,赫然瞪大眼,“不,我,我喜欢的。”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喜欢,长乐捏起一块花生酥塞进嘴里。“你看,我吃了,咳咳……”
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长乐不敢反抗,就这齐衡的手喝下去。
“喜欢就好。”
长乐红着眼,活脱脱的小媳妇,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和园子里的小仓鼠一样。
齐衡喜欢看她吃东西。
拿了一块桂花糕喂她。
长乐吃了,来不及吞咽,含下齐衡递过来的桃花酥。
茶几上多糕点见了底,外面的天也黑了下午,点起了灯笼。
齐衡传晚膳。
宫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摆满了一桌。
各种各样的吃食摆在桌上,长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有些委屈。
齐衡夹了一个四喜丸子放进她的碗里。“吃。”
长乐怕他杀人,不敢不从,吃完一个,齐衡又夹了别的。
长乐吃不下了,捂着嘴,摇头。
“吃不下了?”齐衡问她。
长乐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小心翼翼的去抓他的袖子。“好吃的,我明天吃好不好?”
“好啊!这些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撤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