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秋雨雷鸣,开棺大吉

末日前年,大商国京城以西五百里。

余若歌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肚子还有些痛,脑袋也是。

抚了抚痛处,脑袋两侧有两处伤口,血液已经凝结了。

空气很闷,鼻子里都是发霉的味道,他想起身,却撞到一块木板,伸手四处摸了一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长方体的木头盒子里面,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盒子应该叫棺材。

我中了迷药?

余若歌躺下回想,大概也许是昨天,他听闻这里有妖怪出没,特意来此查看,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款待,最后的记忆是喝下了一杯村长递过来的清水。

为什么只把他迷晕而不是毒死呢?

还有,那些村民为什么给他装棺材里,直接用席子裹住埋了不是更省事吗?

想不通。

余若歌敲了两下棺材板,压得很实,竖起耳朵,凝神细听,隐约有雨声,偶尔打雷,却无其他动静,看来外面没人。

不会我已经死了,然后又穿越了吧?

他犹记得自己的前世是生活在某蓝色星球上的一名大学生,父母双全,但都不想养他。

后来鬼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某天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名古装妇女怀里,嘴巴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

他穿越成了大商国皇帝和宫女的私生子。

不过因为皇后的缘故,他母亲不敢与皇帝相认,只偷偷生下他,但生产时却落下了病根,短短几个月后便辞世了。

余若歌则靠着宫女太监的隐秘照料在宫墙内长大,最后依旧是没能瞒住,但皇后却并未发作,只是不许皇帝认他,那些太监宫女也未受罚。

余若歌就此搬到太后宫里,被教导修炼之法,长到了十七岁。

平淡的日子结束于五天前,他偷溜进内库,被一柄血红色的魔剑“蛊惑”。

魔剑剑灵自称是他未来老婆,为了回到现在,形体毁灭,魂体也受了重伤。

虽然余若歌自己也是穿越者,但乍听到这种话还是感觉很扯淡。

不过在剑灵喊出他前世的名字,还说出了他几个不能见人的秘密后,余若歌信了。

接着,剑灵又说十年后世界将会毁灭,要他帮忙拯救,他便抱着不信白不信的态度溜出了皇宫。

拯救世界的第一步是修复剑灵魂魄,它穿越回来时魂魄受损,在宫里第一次给他托梦就耗尽了残余的魂力,初见时还吸了余若歌的修为,导致他从魂修八品掉到九品。

尽管如此,剑灵一天时间内也醒不了多久便要沉睡,在决定来这个村子前,他的目的就是去杉州城买养魂石,并寻一名灵器匠打造一副有养魂功效的剑鞘。

想到这,余若歌四下摸了摸,果然,那些村民没把剑留给他陪葬,甚至身上的钱、玉石,所有值钱的物件都被搜走了。

感觉到力气恢复了些,余若歌双手贴在棺材板上,低喝一声,想掀棺而起,却推不动。

啊,对了,棺材应该是用钉子钉好的。

没救了,等死吧,无聊的穿越人生结束了。

他闭上眼睛,却又听到风雨雷鸣之外的细微声响。

努力地把耳朵贴在棺木上,屏气细听后,他确认了那是铲子挖土的声响。

有人来救我了!他一阵欣喜,躺下等待。

挖掘声离他越来越近,然后出现雨滴敲击棺木的声音,棺木上的钉子被一个个拔除,最后棺材板被人掀起,秋风涌入,密密麻麻的雨滴落在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余若歌撑起身子,看着把他挖出来的人,夜色昏暗,只能依稀辨出是个穿蓑衣的男子,恰好闪电划过夜空,借着电光,他完全看清了对方面容,心里一悸。

那人眼神涣散,脸色惨白,皮肤仿佛枯死的树皮,胳膊和手上还带着紫红色的斑点,像个死人。

“死人”开口说话了,声音极为沙哑:“开棺大吉。”并向余若歌伸出了手。

余若歌懵逼地看着对方,用询问的语气重复道:“开棺大吉?”

“嗯。”对方木然点头。

余若歌满头雾水,但见其似乎并无敌意,决定先看看情况,于是伸出手,与对方相握,借着力站了起来。

对方的手极其冰冷,像是刚从冰窖里爬出来,也许他真的是个死人。

余若歌抬起头,隔着雨幕,隐约可见山坡下点点灯火,看样子时间还不算晚,村民大都没睡。

“你资质不错。”“死人”说话毫无滞涩,与活人无异。

“啊?嗯。”

“跟我来吧。”“死人”转过身,往山坡下的小村走去。

余若歌跟在后面,心情沉重。

听说世间有炼尸为傀的法术,难道这个就是?为什么我会在棺材里醒过来?为什么尸傀会把我当同伴?我也死了吗?

越想越乱,索性不想,他默默跟着,尸傀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雨势渐大,道路泥泞,尸傀却走得飞快,不到半刻就带着他走到了村口。

村口和白天时一样,立着熟悉的牌坊,但牌坊下面多了两个看守。

借着一闪而过的电光,余若歌看到那两人神情目光和前面那人一模一样,大概也死了。

看着两人的面孔,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之前村民们招待他的时候这两人似乎也混在里面,但那时他们面色红润,双目炯炯,和“死”字半点不搭边。

难道我在棺材里睡了好几天?

他微微皱眉,可棺材里的空气应该支撑不了那么久。

“哟,老赵,还真把人捞回来了?”其中一个守卫问道。

不是,你们都死了,还会打招呼?难道都没死,只是cosplay?

余若歌觉得这和他所知的炼尸术大不相同。

带他回来的老赵答道:“嗯,现在带他去见大人,大人说他体质不一般,转化后会很好用。”

“呵呵,敲了半天脑壳也没把脑子挖出来,能一般吗?”两个守卫看着余若歌,灿烂地笑道,露出两口白牙。

嗯,很好,现在知道脑袋上为什么有伤了。

余若歌感到些许庆幸,那破剑没骗人,真的让他的骨头变得比铁还硬。

“不说了,大人要等急了。”老赵回头招呼一声,带着他继续向前走。

离村口远了,余若歌想摸一下头再次确认伤口,余光却瞥见道路旁两排小屋都是门窗大开,暖黄的烛光在屋内闪烁跳动。

一个个尸傀坐在屋里,苍白的脸朝着屋外,无神的眼睛盯着走过的余若歌缓缓移动,不少人脸上、嘴边还带着血迹,像是刚生吃过人。

尸傀们眼中蕴藏着一丝渴望,似乎随时会扑上来分食了他。

余若歌从不怕冷,但现在却冷得想发抖。

他控制住自己的视线,盯着老赵的后脑勺前进,忽然,老赵的后脑勺不动了。

“到了。”老赵顿了下,慢慢走到道路尽头的一户大宅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另一个尸傀打开门,迎他们进去。

余若歌跟着老赵来到正厅,厅内红灯笼摇曳,处处挂着红绸,正当中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窗户上也有类似剪纸。

真不错,刚出棺就来喝喜酒了,他心中吐槽,缓解诡异气氛。

耳边响起脚步声,一名衣衫不整的男子从后堂大步走了出来,神色高傲,脚步虚浮。

然而看到余若歌时,男子的高傲神色不见了,转为惊讶:“你怎么还活着?”

男子亲自确认过,余若歌喝下毒酒后心跳呼吸就没了,瞳孔也逐渐涣散,分明已死。

就算当时还有一口气,炼尸棺里死气也足够重了,活人躺里面一整天竟然没事?

男子觉得自己一定是肾太虚出现幻觉了。

“我没死吗?”余若歌问。

男子退了几步,撑着墙,怒视老赵:“蠢货,不是让你等到墓生黑烟再挖人吗?”

老赵道:“墓上确实出现了黑烟,很浓的烟,而且他身上死气很重。”

“废话,刚从炼尸棺里爬出来,死气能不重吗?”男子骂道,“冒黑烟了人怎么可能还活着,你剩下的半个脑子就是留着撒谎的吗?”

“村里的人都是你杀的?”余若歌问。

男子看他神色如常,脸上逐渐浮现惧色:“不知兄台何方高人,竟能不受我道法影响。”

“炼尸算什么道法?”

“村中有我布置的法阵,入夜就会自动运作,活人入内,动弹不得,遑论言语。”

余若歌故作轻蔑地笑了下,道:“其实,我是个谪仙。”

看到对方警惕且怀疑的目光,他继续说:“不信的话,你可以对我施个法术,验验这万法不侵之体。”

话刚说完,一道炸雷响起,同时一阵微风从脑后吹来,余若歌立刻屈膝下蹲,身前的老赵却没这反应,上身被从后飞来的一双利爪撕成了尸块。

袭击的身影划过余若歌头顶,落到男子身边,原来是个衣衫不整的女妖,她半个身子还带着兽形,尖牙外露,双手伸出的利爪有小臂长短,身后挂着一条毛绒绒的长尾。

男子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刚刚想用定身法束缚余若歌行动,配合同伴击杀,结果竟真的毫无效果。

“现在信了吗?”余若歌蹲在地上,一脸轻松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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