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标题章节

  • 虚梦之情
  • 白雱
  • 1616字
  • 2022-01-14 15:48:35

其实,就在几天前,曼切斯特•瓦尔基里还在和霍果曼斯神甫争论爱情究竟存不存在。那貌似是一场激烈的竞争,围观的不下一百人。一部分正处热恋的男女纷纷站在神甫一方声称爱情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并且上帝还给了世间万物相爱的权利。而另一方则是由恋爱受挫的男女支持曼切斯特•瓦尔基里的,他们认为所谓爱情只不过是在对方身上各取所需罢了,一旦索取得足够,则这种靠利益维持的关系将不复存在。那时的曼切斯特•瓦尔基里正处于上风,他肥厚的嘴唇淌出的话语经常将老神甫说得无言以对;他眼中射出的自信之光穿透了任何执反对意见的人;他的手如熊掌般饱满有力,潇洒的姿态让众多原本不相信爱情的少女陷入疯狂。

但如今,我们都将认不出他了,他的眼窝以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活像一具还带着肤皮的骷髅;他的眼珠早已变得昏黄,眼角还有已干的和未干的眼屎;他似乎久已不洗手了,那只大手上覆了一层黄白黄白的皮藓;我们不忍心与他对话,因为我们害怕他那长满口疮的嘴唇突然迸裂开来流出鲜血。看见他这副模样,人们真的很难将前几天还在潇洒争论的曼切斯特和现在瘫在药物堆里的曼切斯特联系起来。

不用多说,见怪不怪的人们认定曼切斯特是为情所伤。他那副可怜模样都使神甫忍不住来为他祈祷,但曼切斯特似乎并不愿成为动物园中抽烟的猴子而将人们粗暴地赶出了他的别墅,并且永远关上了别墅的大门。自那时起人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从他的别墅里散发出身尸腐烂的气味,人们才知道他——曼切斯特•瓦尔基里已经永远离他们而去了。

曼切斯特在与神甫争论完的那天晚上,他昏沉地回到了家,心中被激动与骄傲所充斥着。他第一次在朋友的劝说下喝了酒,酒精的苦辣滋味始终在他嘴里挥之不去。他仿佛坠入了异空间一样感觉不到任何事物,等回复知觉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所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没有太阳,但是暖暖的光线还是从四面八方射来;最轻柔的莫过于风了,风中挟着香气犹如纱丝般抚着他的皮肤,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的心激起了无限水花,驱散了一切孤独与彷徨。待她回头看时,才发现一个女子正立在一片郁金香之中,好像在等待着他。

他无法抗拒地爱上了她。直到这时曼切斯特才发现自己过去言语以及所做所为的幼稚。他全身心都仿佛坠入了一片海洋,被温暖与柔情包裹着,四周的无数蝴蝶在他与她的周围舞动,竭力讲他们带去爱情与色欲的深渊。那是灵魂上的认同,而不使孤独促成的苟合。他们不住地爱抚着对方,将自己的一切都迫不及待地给予。那真是世界上最真挚的情愫,不掺杂任何污秽。这是上帝所创造的最美妙纯洁的东西——爱情。

知道他茫然醒来,他才知道那只是一场幻梦。自那以后,曼切斯特变得茶饭不思,仆人送来的食物直至腐烂也不曾被他进食一口。他只渴望再一次睡去,去与那个梦中的人相会。他想到了酒精带来的苦辣,大口大口地喝着那使人腐朽的魔水,他却永远不会喝醉,再也无法睡去。他买来了安眠药物,大把大把疯狂地吃着,药物在酒精的催化下爆发出了异常的侵蚀能力,让他与之前判若两人。

在赶走人们之后,他浑浑噩噩,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昏昏沉沉起来,这时就像有一只无形且有力的大手在拉拽他似的。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随那双大手而去,就如同温顺的仓鼠般任由摆布。仿佛经历了极强的黑暗似的,他又来到了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空间。她依旧在那里等待着她。她自然地伸手去抚摸他,两人好像从未分开过一样。渐渐的,两人在爱抚中进入情欲的巅峰,却未发现光线在变得黯淡,郁金香加速了枯萎,蝴蝶绝望地死亡,一切如此缓慢却又那么迅速。直到最后,两人才在黑暗中消失,成为上帝手中爱情的祭祀品。

下葬的时候选在了傍晚,神甫执意要将他葬在一片郁金香花田之中,因为他相信,郁金香能够作为痴情的曼切斯特•瓦尔基里最后的安慰。待一切的事务都由神甫处理妥当之后,神甫才随着人们一起凝望花田中唯一一块墓碑。

“真可怜,”神甫面无表情地说,“上帝让最不相信爱情的人因最真实的爱情而死。”

“是啊,”人群中又有人说,“这是上帝的惩罚,也是上帝的恩赐。”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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