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惑星转世

“王妃,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晨时,夜落被一阵喧闹唤醒,一睁眼,就看见一个莽莽撞撞的丫头冲进了门。

没错,是冲,连带着把半闭的门撞得“吱呀”响。

夜落手扶着额头无奈叹气,“花若,我费心想让你做个名门淑女,没想到你竟是真性情,不知道以后哪家的公子有这个福分!”

花若急得直跺脚:“王妃,您还有心情担忧我的事,您不知道那些市井的小人将您传成什么模样。”

夜落轻笑,“我知道,传闻恒王府的王妃手握银针三根,一根定人要害,两根断人生死……”

至于第三根么,夜落将余下的话咽下了肚子里。

花若可不在意有没有第三根银针,慌乱解释道:“王妃,并非如此。昨日,不知哪个嘴贱的在外说道,说您飞扬跋扈,气焰嚣张,在王府不可一世,如今仗着王爷的宠爱,连一步路都不行,走路需抱,吃饭需喂,连,连出恭还得王爷伺候。”

夜落依旧轻笑,“说道此话的人,一定是个书生,用了这么多成语,也是描述得恰到好处。”

“王妃,”花若又是急得直跺脚,“您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外人传得也是事实,夜落有什么好着急的。

“他们还说道了什么?”

把花若激恼成如此失礼,定然还有不堪入耳的流言。

花若支支吾吾一阵,方把话说清楚。“他们说,他们还说,您以前定是个骗子,以装聋作哑欺骗百姓的善良。”

“还有呢?”

花若:“还有,他们说您是九曜惑星转世,是妖孽,天理不容,人人可诛。”

“还有吗?”

花若:“还有,昨夜心悦坊一个小人大言不惭,说您,跟宫里那位,不清,不楚,早不是,清白之身……”

夜落惊得慌忙坐起,“王爷呢?”

这市井流言,花若都知道了,恒王如何会不知。

花若低声说:“王爷知晓后震怒,一早带了一队府卫出门,如今怕是掀翻了整个心悦坊。”

“你怎么不早说呀?”夜落急得直往门外跑,“准备马车,前往心悦坊。”

上天保佑王爷手下留情,千万别把人打死了,上一个管不住嘴的人至今还在牢房里半死不活。

……

做一个呼风唤雨的妖孽,开心时撒一片彩虹,不开心来一场乌云密布,夜落觉得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可要将她说成九曜惑星,她就不乐意了。

“九曜惑星,祸乱朝纲,天理不容。”面前的人摇头晃脑,口中振振有词,臂中的佛尘左右甩了几道,也不见几粒灰尘。

夜落苦笑,她想狡辩几句,可不明的身世和惝恍迷离的记忆狠狠地在心口上一击,她的辩解不争却无力。

夜落从来不相信自己是灾星,也不相信自己生来有疾。

那一日,她惨白的身体飘在绵长清澈的丽己河中,已是气若游丝,若不是程修远无意路过,也许她年轻的一生就葬身于河中,成为游鱼腹食。

昏迷了一天一夜,在滴滴落落的雨夜,她终于睁开了疲倦的双眼。

程阿嫂笑嘻嘻地问,“小娘子,你身子可有不适?”

她未回答,双眼茫然地打量了四周,“这是哪?我是谁?”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冷得程阿嫂如坠冰窖。

这女娃儿说出的话是“哇哇哇”几个字,竟是个哑子。

哑了不可惧,所幸她面容隽秀,端着的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指不定是哪家的小娘子,游河时不慎落水,又失了忆,待几日后终归是要返家。

等了几日,程家未等来任何消息。

这几日来,南越发生了几件怪事。

在古畔村旁的丽己河中,一夜间游鱼尽数身亡,白白的肚皮漂浮在清澈的河流中着实瘆人。

这条河,前一日飘过哑女。

游鱼事件发生的当夜,南纬方向一颗新星璀璨耀眼,让其他的星辰黯淡无光。

第二日,城中满布传言,“荧惑现世,方位正向着南越招摇城。”

哑女入住程家第三日,村口一名徐姓的家主突然暴毙,养在家中一名幼小的侄女不知所踪。

这些本来跟夜落没有关系。

事关南越兴亡,明府不敢大意,连夜请来了南越德高望重的道士占卜问卦,终于得出了结论,“荧惑转世,妖孽降临。”

谁是妖孽?

那老道妖手一指,程家的破茅屋就在他的手指下。

夜落就在一指下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妖孽。

她以为如此荒诞无稽的怪谈无人会信,谁见过法力无边的妖孽口不能言,身子还有疾患!

可百姓的愚昧着实超出了夜落的预料。

“难怪她口不能言,必定是穷凶恶极带来的报应。”

“奴见她的第一面起,就知她不是好人,不成想竟是灾星妖孽,程家可要倒了大霉!”

众人围在程家门外口沫横飞,将她的身疾描述得有头有尾。夜落手一紧,身下的床单被她抓得皱褶百出,是啊,有那么一刻,她几乎也认同了他们的观点。

她不敢出门,任凭程修远在外苦苦哀求,“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叶子不是什么灾星,更不是什么妖孽。”

“住嘴,你这孩儿不懂不要胡说。”程阿嫂一把拉过程修远的手,对着百姓低声下气道:“各位好人,奴实不知哑儿身世。孩儿无意间遇见,见她可怜,好心救回了家,谁知她带来祸患!既然她是妖孽,还凭乡亲们尽快处置。”

“阿娘,你怎能如此说叶子?”

“闭嘴,这是大人的事,没你插嘴的份。”

“……”

门外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等喧闹一通后,终于有人问出了一句话,“请大人明断,此妖女该如何处置?”

百姓鸦鹊无声,齐齐看向明府。

明府捋捋长须,并不答话,眼睛却向道士示意。

那道士俯头,浅笑间将手从宽阔的袖兜中摸索一通,竟摸出几枚卦币。

“黄天厚土,辩日月之缠次,正星辰之分野,占天文变异,妖星临患,请龟易五兆而占候之,以护天下太平……”

道士喋喋咻咻了一通,将几枚卦币齐齐抛起,方装模作样地说道:“妖星降临,祸害无从,即便身死,也将魂牵梦绕,为今之计,只有烈火焚之,烧其肉身,灭其魂魄,方能永绝后患。”

将夜落指为妖孽本就离谱,如今,臭道士开口闭口就要将她火刑处置,这可真是离谱上天了。

“那就烧死她,不能任妖女为祸人间,一定要烧死她。”

百姓的声音欢呼雷动,齐齐的喝彩胜过皇女庆道日的惊喜。

道士一声令下,他们蜂蛹着冲入程家的破茅屋。

夜落虽然失忆,又无法言辩,可她不是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人。

她环视了一圈,方找到一样防身的利器,那是一把厚重又锈迹斑斑的材刀,刀身半弯,刀刃磨得光滑,应是天天砍材所致。

众人闯进门时,夜落已将材刀护在身前,一算黝黑的眼睛不寒而栗,死死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群。

“妖女,你还要杀人不成?”道士厉言问道。

夜落浅笑安然,双手握着材刀,刀尖直指臭道士。他若再妄自菲薄,她也不介意废了他这张嘴。

众人不敢妄动,唯恐面前的人真使出什么妖法。

僵持不下时,夜落双手突然吃痛,一股酸胀瞬间灌满了双臂,手中的材刀再也无力举起,“哐当”掉落在地。

道士见状,忙令道:“快,快抓住她,别让她施出妖法来。”

这方语毕,早出来几个壮汉,一把抓住夜落的双臂,就往门外拖去。

夜落如何也不能挣脱半分,知道他们是习武之人,也不再挣扎,只愿他们足下留情。程家已是一徒四壁,不能再遭损坏了。

即便如此,屋内残破的木桌依然倒塌在众人的脚下。

夜落被两人直直地拖出了茅屋,一路拖到了丽己河畔。

不知何时,原本宽阔的沙石路上架起了一个简易的木台,台下空置处堆满了干枯的草叶,一根粗壮的木头将木台稳稳地固定在路面上。

“把她架上去。”明府手一挥,一壮汉将夜落固定在木桩上,另一人用绳子利落地将夜落捆了好几道。

这下,夜落真得是无法动弹。

“荧荧火光,离离乱惑。天有异像,妖女降临。吾得神明之意,诛杀妖孽,以火焚之,以慰天乩……”

高台前,道衣装扮的男人来回踱步。他一边跨着奇怪的步伐,一边摇头晃脑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烧死她,烧死她,灭妖孽,还世间太平……”

夜落的耳畔依然是一片不绝于耳的绝情,阵阵的叫喊没有一丝怜惜,仿佛捆绑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瘦弱的女子。

如此作践人命,这是什么世道?她痛恨,她死也不甘心!

夜落恨恨地瞅过眼前的一张张嘴脸,除了心寒与可笑,竟没有别的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道士毫不畏惧夜落的眼光,臂弯的拂尘一挥,有一个年纪尚幼,穿着同样着装的小道士手执一根燃着熊熊火苗的火把闯至人前。

小道士于心不忍地看了一眼夜落,一狠心,将火把丢在了高台下的枯枝上。干柴烈火一拍即合,火苗沿着枯枝的形状迅速奔串,转眼间变成了热气腾腾的火堆。

“放开她,我求求你们放开她,她不是妖女,你们不能这样待她。”

程修远从人群中奋力扑了过来,犹如困兽犹斗,试图将面前的夜落救下,很快他的身子被自己的爹娘用力拖进了人群中,带着悲哀的嘶吼声也淹没在百姓的呼声中。

夜落的头脑逐渐模糊,咽喉部传来一阵无力的窒息感,一片浓浓的烟雾刺激地她无法呼吸,像有一双无形的邪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火势蔓延,下襦已没入火海中,腿部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难道今天就是我的末日?也罢,这样懦弱无能的生活能终止于此,也不枉是一件好事,来日可早些投胎入一户好人家。”

夜落慢慢地不再挣扎,无力地垂着眼。

不远处的树林后,站着两个华衣男子。两人衣服一黑一白,均是上好的缎面,格外引人注目。只不过百姓的目光汇集在烈火高台,看不见二人的存在。

“公子,再烧,人就没了。那女子身子娇弱,怕不是杀手。”

云宸煜嘴角一弯,双眼凛成衣衫一般的颜色,看不出是喜是怒。“寻争啊,不要感情用事。如今的南越卧虎藏龙,吾不得不小心谨慎。这女子不可小瞧,吾瞧着,她就是装疯卖傻。”

“公子说的是。”季寻争还待说什么,却见云宸煜脸色突变。

“公子,您怎么了?”

云宸煜手捂着胸口,脸色煞白,颗颗汗珠从脸上滚落而下。

“她到底给吾下了什么蛊毒?”

云宸煜心里恨恨,转眼间却又飞身而出,直奔那烈火而去。

没有想象中的痛心入骨,身体突然一松,手脚争脱了捆索的束缚,舒展在半空中,厚重的衣衫沁入一丝丝的清凉,如沐浴在温柔的清风中。

“难道我这么快就死了么?”

夜落轻轻地睁开双眼,眼角瞥见旋转的天空,一片眩晕瞬间灌满了脑海,让她不得不重新闭上了双眼。

待双脚触到硬地,夜落才慌忙睁开了眼睛,一个男子的身形明亮清晰地倒印在眼前。

男子身形高瘦,着一身黑色的衣衫,比夜落高出一个脑袋,一双如星辰耀眼的眼睛正俯视着她的面容。

好一个明俊的公子!

白色盈透的玉冠,如墨的长发,唇间半弯的笑容,触手清凉的柔软,无论从哪看,这都是一位年轻俊美的富贵公子,哪怕一张如山峦叠翠形状的黑色面具遮去了他一半的面容,只能瞧见一张薄薄的红唇。

“多谢!”夜落开口无声道谢。

云宸煜依然保持搂腰的动作,将夜落搂在怀中。明明他的手中是无限的温柔,眼中却泛起一股讥讽的笑意。

“想死,没门。”云宸煜对着夜落的右耳嗤笑。

夜落皱眉,疑惑地看着他,她不知道男子到底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夜落的脖颈一痛,眼前的景象被一片翻天覆地的黑所覆盖。

“你最好努力地活着,直到吾放过你为止,你若死了,吾要将你挫骨扬灰。”

云宸煜将夜落扶躺在地上,略带磁性的声音低低地响在夜落的右耳。看见地上被灰烬染上大片脏污的女子,他的唇间再次浮现一抹弯笑,转身离开了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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