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陆弃说古代人物小史》序言：传记文学的新突破

这部书名为《陆弃说古代人物小史》，看书名，很是有一股子吸引力，便翻来看看。

看书当然先看目录，看到自己感兴趣的标题，便直接看相应正文。在阅读过程中，本书越看越让人觉得趣味横生，颇感此书在传记文学写作方面有新的突破。就目前传记文学而言，为五行八作、三教九流的人作传，是最为流行的，而以有名气、有脾气、有作为的皇帝名臣为优选，说起来十分新颖，此是一个突破。

无论如何，帝王在历史运行中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此书45篇文章中有21篇写的是皇帝，这就突破了一般的选材框架。加之作者文笔老辣，使得本书韵味厚重，余韵悠远。

本书的第一个人物是周幽王，乍看觉得这不像一个历史的开头啊，但是看下去很有意思，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起码这一段年代、这一段历史可考，不但有记载，还有同期文物出土。最重要的是，这写的是一个失败的、有故事的君主，所以名列前茅。这种选法、写法就迎合了读者的需要。

又比如汉武帝，他是一个人们说透了、说熟了的帝王，可是他为了防后宫干政，竟然开了“立子杀母”的先河。这件事情在史学工作者的笔下往往被一笔带过，可本书却把它作为一个专题拿出来，探讨母亲内心的矛盾——有的母亲冒着生命危险，仍然为儿子奔走，图谋大位；有的母亲则避开宫斗，力保母子平安。这些故事也是常人津津乐道的素材。

本书回答历史问题也是很有意思的，比如说吧，李广为什么难封？王莽为什么失败？这两个问题人们都很关注，但是在一个新的时代给出了一个新的解答，这是人们所期待的。

谁也绕不开三国，所以本书写了曹操，写了刘备，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东汉皇帝大多短命，为什么短命呢？这无疑能够带领读者进入文章主题。

令我兴奋的是此书写了侯景，此人自封“宇宙大将军”，古往今来独一人。妙，实在是妙。

关于“苏秦系六国相印，合纵六国以抗秦”的历史，曾经是热门历史问题，而此书冷静地分析了当时的情景，“合纵”不成不是技术问题，除了六国各怀鬼胎之外，民众对统一、和平的渴求才是最重要的。

同是这个历史阶段中，“劝君少骂秦始皇：六国终结者为什么‘弃儒从法’？”站在历史发展的高度进行阐释，从精神需求、历史走向给以回答，除了释疑解惑以外，于行文中展示的历史辩证法，留给人颇深的印象。

张骞被写成“‘一带一路’的先行者”。这个人物和同时代的历史，似乎应该有一个更为充分的表达。目前的“一带一路”倡议旨在发展贸易、促进经济发展。张骞的时代，“武昭宣”三代，并未因此而使得汉与西域诸国的贸易得到发展，后来许久——乃至久到东汉方见成效。这是应该注意的。

王莽发起了历史上第一次奔向“大同”社会的实验，却失败了。这个问题的提出无疑是重要的，也有多人阐释。此文虽有论及，但意犹未尽，也可能是篇幅所限吧。

《东汉为何多外戚、宦官干政？》《东汉皇帝为何大多短命？》乃至后两篇《三国：从军阀混战走向三足鼎立》《悲剧的曹操：不称帝，是因心有大愿，但未捷身先死》通过典型事例和典型人物展示了这个混乱时代的历史，很有意思。“三国”之前的历史许多人还很陌生，通过人物传记来熟悉一下，对进一步考察这段历史颇有助益。以《爱哭的刘备和扶不起的阿斗，为何能分庭三国四十年？》来结束这个历史阶段，也有助于读者的阅读。

在思维的走向上，三国之后的魏晋风流，探讨名士清谈的背后，是许多文人的夙愿，本人也曾进行过探讨，但本文不乏一些新的见解，这的确难能可贵。尤其是本书从实际上解释了“西晋之亡：上层忙于享受，文人忙于清谈”的社会现象，振聋发聩。掩卷之际，思绪久久离不开这个课题。

当然苻坚与王猛的君臣搭配，隋文帝与独孤皇后的夫妻搭配，也是令人浮想联翩。

最为显眼的题目是《侯景：自封宇宙大将军，古往今来独一人》，无疑谁都想要看看、了解一下这个狂人在混乱历史中的身影闪动。

而梁武帝萧衍这个乱世之中的佛系皇帝，竟然是饿死的，这实在是莫大的讽刺，也反衬出了佛系的无力，这在乱世之中被认识得十分清晰。

而在这样的时代里，诞生了萧综这样的“滴血认亲”的古代亲子鉴定第一人，也会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关键是其掘开了母亲所说的墓葬，以自己的血滴向残败骸骨，证明了自己血统的归属，这一举动实则颇为不简单。

高长恭、韩擒虎，都是一代名将，为他们作传也是应该的。

无疑，作者对唐朝是十分厚爱的。42个人物个案，唐朝竟然占了四分之一。所选的人物有：唐太宗李世民、唐朝时期的留学生王玄策——这个唐朝最牛外交官、武则天这个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上官婉儿这个一代传奇女宰相，还有不太熟悉的仆固怀恩、张巡等。

当然，为历史人物画出群像，也是有必要的。这里有“让大唐由盛转衰的节度使”“乱世的宦官”，竟然视皇帝如草芥。此书也写了“永贞革新”，并称之为最早的“百日维新”。

但是，犹有未足。唐朝最为精彩的时代是在唐玄宗时期，有特点、影响大的人物也以此时为最；所以，我们没有看到唐玄宗、郭子仪、安禄山、史思明的身影还是略有遗憾的。

本书给了五代十国一个名额，《缺乏长期意识，皇位更迭“短平快”的五代十国》是个综述，差强人意。

《不杀武功臣和文大夫，宋朝成为“网红穿越朝代”》此为一综合性文章，但我不强调宋朝，为何不强调宋朝？是的，宋朝人物太多，确实不好选择。那是一个文化巅峰的时代，仰望巅峰，杰出人物有如星斗璀璨。《宋朝重文轻武的背后：宁可重用文人贪官，也得卸下武将包袱》又是一篇综述。后两个人物，《南宋的开国皇帝赵构，是偏安一隅还是游刃于南北？》《辛弃疾：乱世书生的别样人生》也是较好的选择了。

和宋朝共始终的辽代只写了《耶律德光：中国唯一一个“木乃伊”皇帝》，有些寂寥冷落的感觉。如果站在山海关北望，在那茫茫的雪原上，契丹一族也有着非常精彩的历史，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到辽道宗耶律洪基等历代辽帝的逸闻野史，话题应该令人很兴奋。更何况，真正改变了中华民族进程的金朝无一人入选，很是憾事——只能有机会再补了。

后面的朱元璋、朱棣，“明末三大案”也不用多说了。《明清对藩王的管理：明朝王爷不能进，清朝王爷不能出》这个题目令人耳目一新。“王”与“皇”的对立与争议是历史上一大课题，本文给予了回答，自成一家，很值得称道。

《清朝皇帝个个勤政，为何也挡不住国家衰落？》直接的回答是“制度问题”，这篇文章写得好。

而翻到最后两篇，作者是按照时间顺序先写纳兰性德，后写左宗棠。我觉得从全书的结构看，不妨将左宗棠放在前面，将疆土稳住，然后再吟风弄月。纳兰性德，永远的美感。本书也是如此。

王德恒

2020年10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