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一九四四年,日本国处亚洲各个占领地内外交困,在中国这个东方主战场上,已经深深陷入泥沼不能自拔;美国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进取,日军出入海上交通航线几乎丧尽。更糟糕的是美国利用在中国的空军基地,频频对日本本土进行大规模地轰炸,就连裕仁天皇也躲入了地下室,不敢轻易露头。那面“光芒四射”的日本军旗越发暗淡,眼看着日落西山。

年初,日本帝国主义为挽救其败局,天皇裕仁主持召开了御前军事会议,制定一号作战方案:“大陆打通作战。”在中国打开一条南北补给线,使京汉铁路到入海口全线贯通,把东南亚所处各孤立的日军连成一片,以便联合作战;摧毁沿线美军空军基地,以保障本土不受威胁。此一役困兽犹斗,日军集中了四十余万精锐兵力,八百余辆战车,在中国南北长达两千四百多公里的战线上发动攻击,这也是有史以来,日军在中国领土上发动规模最大的一次攻势作战。由于当时的民国当局对日军此次战役的战略战术认识不足,以致日军以极微代价,轻易达到了军事目的。

四月十七日,日军首先发动了豫中会战,三十七天攻陷三十八座城市……继后两个月基本完成了作战意图。

事后,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叹曰,此乃中条山失守后,国军的又一次耻辱。

五月二十五日,日军攻取豫西重镇洛阳,三十余万人马兵分两路。一路沿豫湘桂铁路直接向南,上有飞机助战,下有战车开路,嚣张气焰不可一世;另一路顺风乘势继续西进,六月初,兵临函谷关,炮声隆隆、狼烟四起,大有压西安取蜀地之狂妄。无奈山水无情举步维艰、车马难行。尽管日军使尽所有伎俩,仍久攻不克。国军利用天然屏障,逼其进退维谷。日军只好屯兵关下与国军形成对峙,以钳制中国军队东进,威胁到“大动脉”的断裂。

从六月三日始,日军兵克武汉,逼湘、鄂、赣及崇阳,继而转长沙、衡阳地区,威胁国民政府所在地陪都重庆,被第九战区薛岳部的四十万大军,迟滞于长沙外围新樯河一带,但薛部未能阻止日军入桂。八月,长沙失守,二十八日南宁沦陷。南北交通线被日军打通。此势国军一蹶不振,美国人也连连摇头。

此前,蒋介石为了防止被日军两面夹击,失去大西南抗日大后方,于六月底亲临西安督战,布置陕西防御,以保障蜀地以北万无一失。

七月初,中共中央审时度势,决定成立HEN省委、省军区,以豫西为突破口,立即深入敌后,变被动为主动,抽调有生力量进入中原开辟根据地,以打破日军的暂时优势,扭转不利局面。中旬,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在延安召见刚成立的河南军区主要负责人,司令员王树声、政委戴季英。部署进军中原的任务,强调十二个字:立足豫西,发展壮大、蓄势待发。

七月下旬,HEN省委、省军区在晋东南与豫北交界的太行山东部王相村召开第一次会议。王树声、戴季英主持会议。豫西先遣一、二支队司令员皮定均、韩钧,政委徐子荣、刘子久参加会议。会上王树声说,这次挺进豫西,中央非常重视。一方面豫西那边的情况很复杂,日、伪、顽各种地方势力和土匪武装犬牙交错,会给我们开辟新的根据地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但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是我们的宗旨。主席让我们学学《红楼梦》里边的刘姥姥,搞好统一战线,与群众打成一片,这是个基础。然而另一方面对我们十分有利,豫西民情淳朴、民风强悍,各地散落的枪支多,地理环境优越且特殊,群山连绵,险关叠盖,适合我们的壮大武装、开展游击战争。无论目前还是从长远看,其战略意义不仅重大而且深远。

八路军总部首长走近地图,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马鞭折了个圈,在洛阳地区点了两下,又从东向西画了个半圆,然后说:“我们这次过去就是要先当回驾驭牲口的‘车把子’,一只手牵住三头野驴,左边拉住京汉线,不能让它随意叫唤;中间拽牢缰绳不能让它蹭着南下,右边勒紧它的口嚼子既不能让它向前贪吃,也不能让它向后尥蹶子。我们的另一只手要紧挥鞭子,把它们打痛、打懵,还不能让它挣脱笼套,打乱日军对整个西南的作战意图。当敌人无暇顾及、精疲力竭时,再分别砍断各条驴腿,进而将其分别逐杀。”他拿起桌上电文:“中央命令,七分区皮、徐部,为豫西先遣一支队,八月中旬由洛阳孟津以东入豫西东南部。太岳军区二纵队的两个团及干部团,九月初由韩、刘带领从洛阳新安县以西过黄河入豫西西北部。也就是说我们的两把尖刀将先后插入日军心脏。”戴季英补充道:“皮支队先入豫是孤军深入,前后无援,且两侧也没有照应,任务很艰巨。既要把敌人的注意力引过去,又要灵活机动的摆脱敌人的纠缠。为省委、省军

区及干部团,适时进入豫西创造一个好的环境。”

皮定均展了展浓黑剑眉,习惯地拽了拽褶皱的军帽檐,诙谐地说:“嵩山有个少林寺,听说那里的武僧早练棍子十里起风,晚练拳脚群山震颤。两个月前小日本刚到山口,群僧一吼一跺脚,竟然从山上滚下来一块半间屋子大的封山石。吓得他们又是烧香又是磕头,连个屁也没有敢放就缩回了登封。我们去也练他一手,一跺脚震塌一座山,把小日本都埋了!让他们进得来出不去!”会议气氛顿时活跃。

韩钧用力抽几口香烟,轻弹了下烟灰,棱角分明的嘴唇显得刚劲有力,平静地说:“日本人在洛阳是肯定站不住脚的,自古洛阳多帝王,小日本算是哪门子菜!更不用说西望长安万重山了,就潼关就是块大磁铁,贴近容易离开难,又背着两根沉重的陇海供给线,顾头不顾尾,我们现在过去正是火候。”王树声拍了拍皮、韩的肩膀:“好!这叫做,皮定均单枪匹马右边挥刀赶毛驴,韩司令荣归故里左边聚众吃大餐。”说完大家都笑了。王树声接着说:“你们两个支队先行一步,省委、省军区随后就到。为保证这次进入豫西的顺利,省委省军区已派了得力干部,组成豫西先遣小组……不过这个小组的成员级别有点高。”王树声略带神秘而风趣地说,“一个正团带两个正连干部,外加一个会说日本话的政工干事。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在勇而在于谋,况且这几位都是有勇有谋、有胆有识、身怀技能的大干家,怎么样?够实力吧!”说话间大手一挥,“三天后‘进驻’入洛阳,提前为二位司令员大驾光临鸣锣开道,设宴接风。”

后书云:两军犄角大豫西,看伊洛河畔山呼海啸,日寇灰飞烟灭;观巍峨伏

牛脉脉相连,枫叶红遍中原。

是年,皮定均而立未过,韩钧刚跨年头,正可谓“虎牛相携”过黄河,中原逐鹿始豫西。

八月六日,八路军先遣组组长戎鹞子,一行四人扮作跑帮盐商,由黄河北岸登上渡船,顺风驶向豫西古都洛阳城,揭开了我军建立大豫西敌后抗日根据地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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