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你？除非我死了

阴霾的天空中落下了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上，沿着玻璃流下来形成水雾，让人看不清前路。坐在车里的人对这种恶劣天气仿若未觉，修长的手指依旧在键盘上跳跃。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像一把刀切开了雨幕，暴风雨也未能让它减速。突然司机猛踩刹车，车胎发出刺耳的抓地声，车停在了空荡荡的高架上。

“怎么回事？”陆谨言蹙起眉头，声音不悦。

司机立马转头紧张地说，“先生，车好像撞到了人，我下去看看。”

司机还没下车，只见一个人影迅速到了车后座的窗户处。

“陆先生，求求您帮帮我。医生说再不移植骨髓，爷爷就活不过两个月了，没有这么多时间了，现在整个S市只有您的骨髓能救我爷爷。陆先生，我求您救救我爷爷。”宋瓷用力地拍打着车窗，雨水混着血水留在车窗上，车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隐约可见。“您就当发发善心好不好？只要能救我爷爷，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雨势越来越大，天空中间或有紫电闪过。狂风吹得宋瓷简直要站立不住，她还是倔强的盯着车里的人，嘴里不住的说：“陆先生，求求您听一听我说的话，好不好？”

陆谨言好似没有看到窗外的宋瓷，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示意司机继续开车。车子启动，宋瓷躲闪不及，踉跄几步就往后摔倒了。雨水砸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她来不急呼痛，抹了一把脸便要挣扎着起来追车，发觉没有雨水渗进眼中。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惊喜的睁开眼，却发现是司机撑伞站在自己跟前。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抓住司机伸过来的手借力站了起来，“阿湛，怎么会是你？”

高湛却不答她的话，声音冷硬，“我家先生让我转告你，三年前你破坏了这项合作，三年后又派你来？顾桢没点别的手段了？”

宋瓷心中发苦，原来身价百亿身家的陆先生竟是他，也对，全S市又有几个身价百亿的陆先生呢？她想象得到陆谨言说这话的语气，讥诮又嘲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宋瓷面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眼底泛着湿润的波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宋瓷突然紧紧地抓住高湛的手，惶急又无助的恳求，“阿湛，你看在以前的份上，能不能让陆先生见一见我？我记得您说的话陆先生都会听一听的。”

高湛下意识地看了车里的陆谨言一眼，只见他死死地盯着自己被宋瓷抓住的袖子，心里一紧，赶紧把袖子从宋瓷手中抽离，“你自己去跟先生说吧。”

宋瓷闻言立马高兴地跑到车子旁边，车门突然打开，宋瓷来不及反应，一股大力将她狠狠带进一个有着清淡烟草味的怀抱，惊呼出声，“陆先生。”

宋瓷抬眼，望进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瞳。刚要说些什么，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声音温柔地仿佛如情人间的呢喃，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残酷：“看来宋小姐这三年长进了不少嘛，除了会偷东西，还学会了勾引男人。”

她听出他言语中的羞辱意味，本是该生气的，可转而一想，她是来求他的，这样的羞辱她早该想到了。跟爷爷的命比起来，她的自尊和骄傲又算得了什么呢？她冒着雨，在这种台风天拦下他，不就是为了让他救爷爷吗？她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又怎么能用来软弱和悲伤？

一想到爷爷还在躺在病床上，宋瓷只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哆嗦着开口：“陆先生，你怎么羞辱我都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救我爷爷，我爷爷他等不起了，求求你看在三年前的份上，救救我爷爷。”

陆谨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一字一句的道：“想让我救你爷爷？除非我死了！”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无情地击打在她的心上。

一股凉意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心肺好像被人搅成了一团，让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她怎么会觉得他还会像从前一样温柔对她，不过是撒旦的恶趣味罢了。

陆谨言看着她希冀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明明应该开心的，却又在看到她苍白到一丝血色都没有的脸，整个人像从水里刚捞出来模样时，心里生出几分心疼。

宋瓷毫不留情地被推出车外，狼狈地摔倒在雨中，膝盖和手肘都被柏油路面擦破了皮。与此同时，迈巴赫的车窗开了一条缝，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手帕细细的擦拭刚刚碰过她脸颊的手指，脸上写满了嫌恶。

“拿着这些钱去换张脸再来勾引男人吧，看着就令人倒胃口。”一张帕子伴随着男人清冷的声音飞了出来，落在了宋瓷跟前。

巨大的雷声伴着引擎声，迈巴赫消失在雨幕中。

台风将人民币吹得漫天飞舞，好似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雨。

宋瓷徒劳地用手去抓这些被风吹的四散的纸币，但是什么也没有。就好似之前她二十四年的人生，她明明那么努力地做好了每一件事，却还是被厌恶被排挤，连唯一疼爱自己的爷爷都躺在了医院里。

许是到了后半夜，风渐渐小了，她跪在地上，一张一张的把钱捡进了箱子里。突然，她摸到了一条项链。她把项链拿起来，借着光看清楚了项链的模样。淋了这么久的雨，现在才开始感觉到冷似的，宋瓷拿着项链的手在发抖。

项链的款式非常特别，她一眼就认出来是十八岁那年爷爷专门找人定制，送给她的成人礼。被陆谨言羞辱的时候她没哭，被陆谨言甩到地上的时候她也没哭，可是在看到这条项链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你真没用，宋瓷。

可是这条项链自那一夜之后就失踪了，难道……

宋瓷还未来得及深思，台风又刮了起来，刚刚捡好的钱又一次被吹到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