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上)

雨落下,你浑身淋透,站在长廊下。我在不远处,拿着披风却不敢上前。我们,就这样的遥遥对望,时间如你指尖的音,化成无形的网,困住的不只是我,还有你。

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忘不了她。亭子里石桌上的那盘棋,自她走后,没再动过。如今的棋盘,丝毫灰尘都没有,师傅,你爱她到了你自己都无法放下的地步。

他们都说,你在经历情劫,只有我不信,因为我知道,三年前遇见的她,根本就不是情劫,而是你的生死劫。她在你生,她死你亡。可是师傅,他们都不听我的,杀了她。

你会摘下,郊外的野花插于她鬓间;你会俯下身为她弹奏那首相思曲,一脸微笑的看着根本就无心听琴光着脚丫在旁边草地上玩的不亦乐乎的她;你会亲自下厨做她喜欢吃的桂花糕,她吃不下喂一口给你,你都笑意深深,根本不管那是她咬过的;更多的时候,你们坐在亭子里下棋,她的棋艺很高,好像这是她唯一感兴趣的事情。所以你一陪她就是一整天一整夜的。然而,师傅,全昆仑上下三千弟子,谁都知道,你最讨厌的就是下棋。

眼看掌门继任大典在即,几位长老怎么能看你如此执迷不悟。师傅,我为你求过他们,甚至不惜将灵力耗尽和他们对抗,我无能为力,眼看着他们杀了她,毁了你。

你再也没有笑过了,你再也没有走出过这里。谁你都闭门不见,只有我还有一点荣幸,能够跟随你身边。相思曲没有了相思,你弹起的时候,数度昏厥,难过至此。执笔一幅幅画下的都是她的容颜,你的身体不好了,你怕会记不住她。你们最后未完的棋局,你没有动过,可每个棋子,都光亮如新。我知道,你还期待奇迹。

我无法给你别的,你也不稀罕,那这个奇迹,我给你。

三月还魂草,一炉断肠烟。我把自己焚于昆仑湖畔。雪山之巅,有万年雪莲,与还魂草、断肠烟焚之,可令骨生肉,死复生。只是,师傅以后你看不到我了,会想念我吗?

相思曲悠扬,亭中两人,黑白对弈,手腕处,皆是红线缠绕。这是那株万年雪莲最擅长的织法……

下一轮回。

桃花盛开的三月间,文人墨客,纷至沓来这桃花谷,因为这里不仅有满目的桃花绚烂,还有一个世间独此一人的孤傲才子。他不喜与世间的任何一攀上关系,仿佛那样会玷污了他的名声一样。他才华满腹,却于四年前封笔,不再画下任何一件东西,不再写下任何一点文字,整日流连于山顶的那一株桃花树下,喝着桃花酿,一片片的花瓣仿佛也懂得他的心思,在本该盛放的三月,纷纷扬扬落下,撒在他灰白色的道袍上,却没有一点的违和感,相反,让他本来如冰山的眉目多了些许柔和的颜色。

总有些大胆任性的女子,为了一睹他的俊逸,女扮男装,缠着自己的爹爹或者哥哥来此地。这不,站在山脚下抬眼看着他的白色衣服的女子,就是其中一个。她长得很美,嘴角微微一笑,就是绝色的模样,因为她在这里,满谷的桃花都失了颜色,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看着她。失了神。而她的目光却只注视着山上那个斜靠在树身上,眉宇之间全是冰雪的男子。

“双儿,我们该回去了。”耳边传来温柔的低唤。是哥哥叫自己回去了,折扇一开,自是潇洒模样,衣袂随着晚风飞扬,跟着哥哥走的瞬间,一转身,两眼却是满含泪水,仿佛是将要见到太阳的露珠,明明做好了灰飞烟灭的准备,却舍不下叶子给自己的温柔。

人群慢慢散去,男子睁开了眼睛,淡淡的忧愁满含眼眸,如海的眼睛里,只看一眼便会沦陷;明明是人间少有的好看,偏偏像是裹了一层冰雪,苍老了岁月的纹路。

“苍蓝,你到现在还是这么没用。”薄唇轻启,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无可奈何的话,烟儿,你离开我以后,我才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任凭相思折磨我的每寸肌肤,然而,还是思你如狂,怎么办?像野草一样的想念快要把我逼疯了。

彼时,也是这样的三月,他是名动江南的大才子,难以企及的才华配上这样的一张黯了日月星辰的脸,有很多的名门望族,甚至是皇亲国戚,都争着抢着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彼时,她是他唯一承认的女弟子,无亲无故,是在半路收回来的女娃娃,长得清秀可爱,谈不上绝色却也美的如同将开还未开的花,极易迷人心弦。不过苍蓝好像对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或者说,他对于女的好像都没有什么感觉,默默的拒绝所有人的好意,领着烟儿隐居于这桃花谷,他会在阳光明媚的早晨,早早的喊起烟儿,为她选好要穿的衣服,带她去上山摘野花,烟儿很是调皮,戴着师傅给她的花环,蹲在花丛里一声不吭,就等着师傅来找她。明明一眼就看到的苍蓝,笑了笑也不管她,径直走到旁边的亭子里,手指一动,悦耳动听的琴声悠然响起,烟儿一下子蹦起来,乖乖靠在师傅旁边,闭着眼睛,习惯性的就开口唱起了歌,如脆玉落在盘子里的声音,和着那如同满山烟雨一样的琴声,时光仿佛都放缓了脚步。

闲暇的时候,苍蓝会带着烟儿到不远处的塘子里面看鱼,慢悠悠的风有时候会卷着桃花的花瓣过来,所以鱼塘边都落了一层层的花瓣,烟儿来这儿的时候老会拿一个篮子,把这些花瓣都装进去,师傅最爱喝桃花酿了,只有自然掉落的花瓣做的才有最为甘甜的味道。呆在谷中的时间一长,苍蓝就会带着烟儿下山去转转,顺便购置一些生活的必需品,每当这个时候,烟儿就会好奇的东问问西瞧瞧,满目的新鲜。而苍蓝就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她,在她冒冒失失快要撞到路人的时候,拉她一把;在她撞翻了人家东西的时候,耐心的拉着她给人家赔礼道歉。

生活如果永远这么过下去,是不是很好。然而,命运这东西,岂是你我可以把控的。当朝的公主谁都不爱,偏偏就是相中了他,任凭他多么的不与世间为伍,可他毕竟还是生活在人间,权力的中心对于他的影响不言而喻,为了烟儿的性命,他只得默许了这对于别人是做梦都得不到的一大美事,对于自己却是强人所难的诏书。

苍蓝不是没有发现,送诏书来的公公走了之后,烟儿的不快乐,他以为,那只是小女孩闹的小脾气,时间一长,总会好的。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与公主大婚的当天,这个在他眼里永远是小女孩的女子,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红色嫁衣,从桃花谷最高的山顶一跃而下,用最为惨烈的方式,告诉自己的师傅,她爱他。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师傅看着自己跳下去的时候,瞬间白发,只有面对这样生死的考验,苍蓝才敢讲出心中早就萌发的爱恋,他总是说服自己,那不是爱,那只是对于女儿的疼爱之情。然而,下一秒,总会被自己的行为出卖,即使她还未长成嫁人的年纪,他却那么想要拥有她。

苍蓝未曾履约迎娶公主,朝廷勃然大怒,将他软禁于桃花谷,终身不得出。苍蓝笑笑,甚至都要叩谢圣恩了,灵魂已经同烟儿一起埋葬,要着躯体有何用,真的想随她去的,但听到要把自己软禁于这片花海中时,还是决定活下来,因为笃信命运,轮回会让她回来。

双儿还是偷偷的回来了,她老是觉得,那个谜一样的男子,眼中的绝望,总会伤了他自己。她想着,哪怕再陪他几天,也总是好的。冰冷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双儿的身影显得单薄弱小。

“谁在哪里?”清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吓得双儿几乎就要尖叫。回头,满是忧愁的眉目清晰的浮现于眼前。突然,面前的男子,嘴角扬起,笑的如同满天繁星,晃花了双儿的眼睛。他一把抓住双儿的胳膊,“烟儿,你回来了,真的吗?我没做梦吧,太好了。”说着,将双儿拥入怀中。

双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慢慢的反手抱住他。是的,我回来了。我来继续,我和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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