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回来啦？快来见过你王叔叔！”身材臃肿脸色苍白的男人坐在破旧的小饭桌前向她招手。
柳素衣关好门回头看去，就见到自家那阴暗逼仄的客厅中敞亮了不少，房子里经年不散的酒味消散很多，不再那么刺鼻难闻。
房中一角的破旧餐桌旁坐了两个男人，左边的中年男人是她的父亲，柳耀文，曾经是一位大学老师，可惜现在早就被酗酒和赌博掏空了身子，满身的腐朽颓废气息，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拿着茶杯的左右还缺了两根指头。
那是赌博无法还债被别人砍的。
在他旁边坐着一位戴金丝边眼镜，身着深蓝色条纹西装，看起来很是斯文的中年男人，嘴角一直噙着微笑，见到她走进来温和的冲她点了点头。
房中四处散落的酒瓶都已经被堆到了客厅的角落，地面勉强能够看得过去，至少不是无处下脚。
“王叔叔。”柳素衣扯了扯嘴角，礼貌的笑笑之后便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却不料刚抬脚就再次被叫住。
柳爸爸笑容满面的让她坐到桌边，拉着她的手用八年都没有再见过的慈爱表情呵呵笑道：“囡囡，你不是一直想去上国外的那个什么什么大学吗？”
听到爸爸居然主动提起这个事，而且还没有开口用恶毒的话辱骂她，柳素衣眉头不自觉的一蹙，颇有些不舒服的抽回手硬邦邦的回道：“是。”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柳爸爸眼睛一亮，偏头和那个刘叔叔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扭头看着她更亲热的说道：“你看，国外的大学是好，可是学费也很高啊！还不算吃穿住用行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马上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怎么赚的够。”
柳素衣眉头皱的更死，平常他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态度跟她说话，从来都是非打即骂，要么就是在要钱的时候才会对她态度好一点，也仅仅只是一点点，指甲盖那么小一点。
“我自有打算。”
“你一个女孩子，才刚刚成年，怎么打算？外国消费有多高叔叔我有切身体会，去那里旅个游都得花上几万块，更别说是去上学，学费和生活费杂七杂八加下来没个七八万怎么够啊！”刘叔叔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温声说道。
此话确实直戳她的心窝，她辛辛苦苦攒了几年也不过才有一万多块钱，一张飞机票就得去掉三分之一，更别说学费。
但是二人这一唱一和却让她心中隐隐感到不对劲“有什么事直说。”她冷冰冰的看着柳爸爸。
“你这孩子！怎么连爸爸也不叫？”柳爸爸佯怒的瞪着她，可眼中却明明白白写着愤怒和尖酸。
柳素衣就跟个闷葫芦一样一动不动的坐着，对他的话也不搭理，柳爸爸尴尬的偏头冲姓刘的男人笑笑“这孩子，叛逆期，都不服管教了。”
“没事，孩子都有这么一个过程。”刘姓男子表示理解的笑笑。
柳爸爸搓了搓杯子，偏过头用愈发热切的眼神看着她“是这样哈囡囡，你刘叔叔这边有个合作伙伴想找个保姆帮他管理一栋别墅，就一个月的时间，每天一万块，而且结束之后要是办得好还会有奖励的，你刘叔叔是爸爸多年好友，知道爸爸如今处境不好，而且也听说了你要去上国外大学的事，所以特别要来这个机会让你去试试。”
柳素衣听了他的话一时间沉默，这个工作确实很好，最主重要的是高昂的工资，她如果真的能够有这个工作，哪怕苦点累点她都愿意。
但是这天真的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吗？她心中很是不安。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柳爸爸快速看了一眼刘姓男子，用有些急促的语气劝道：“而且，而且，你刘叔叔说了，这件事如果办得好，还会帮爸爸还清赌债！等还清了赌债，爸爸肯定再也不会去赌了！以后也不喝酒了！爸爸以后会好好疼你的！”
赌债？对的，这个是她爸爸的男人在外面欠了一百多万的赌债，家徒四壁就是因为他输光了一切能输的，更甚至是有一次差点将她也给输了出去。幸亏她拿出了自己所有积蓄挽救了那次危机，将那些人暂时稳住，这才能够完完全全的站在这里。
可那之后，知道她有私房钱的柳父脾气愈发暴躁，打骂之时下手也更重，好几次差点将她打死。
“爸爸这也是没办法了呀囡囡！”柳爸爸见她还是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心中更加着急“那些混蛋马上又要来了！只要你答应了，不仅能够去随心所欲的上你想上的大学，还能够帮爸爸还清赌债，如果还是这么慢慢还，爸爸会被那些人砍死的啊！囡囡，爸爸再不是也是你亲爸啊！你就原谅爸爸这一次，算是帮帮爸爸好吗囡囡？”
柳素衣垂下睫羽，清冷的目光落在柳爸爸缺了两根指头的左手上，只感觉口中苦涩莫名。
这是她亲爸，一个对她动辄打骂，甚至想过卖了她换取赌资的亲爸。
柳爸爸目光殷切的盯着她，两手因为激动紧紧的揪住衣角，手背上青筋暴起，将那左手的残缺衬的更加狰狞。
良久，就在柳爸爸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中，柳素衣轻轻点点头，声如冷玉撞击“好，我去。”
当晚，刘姓男人请他们父母吃了一顿前所未有的豪华大餐，在第二天一早，柳素衣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匆匆带上了飞机，下午六点抵达c市城郊御景别墅。
柳素衣默默跟在刘姓男人身后，看他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才扬起一个完美的笑容按了别墅门口的门铃，随后大门被打开，一个一身黑西装的男人冷冷的打量了他几眼，看到他身后的柳素衣略一颔首后便退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姓男人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带，回头看看柳素衣，见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镜片下的眼神闪了闪，不由出声安慰道：“这家家主姓裴，为人虽然严肃但其实很好相处，别紧张，礼貌做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