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听着台上教官那些屁话，郭维总有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什么东厂、西厂、粘杆处、皇城司的，跟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能扯上一毛钱的关系吗？

总算是知道自己也不能真的拍死那胡说八道的教官，于是郭维从兜里掏出一只掌上游戏机，熟练的调好难度，玩起了俄罗斯方块。台上的教官视而不见，板着脸继续喋喋不休，其他人则是抿着嘴目不斜视，神情看起来很是专注。

窗外站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和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汉子，老人看着房间里打游戏的郭维，神情复杂，意外，担忧，更多的还是愧疚。

中年汉子则是和房间里的教官一样，沉着脸，盘算着要怎么收拾这个高调、嚣张的新人，同时中年汉子也很纳闷讲台上正给新人训话的何同洲今天是不是转性了？这个暴脾气竟然会对新人在训话期间玩游戏这种挑衅行为视若无睹。

老人转头看向身边的中年汉子笑道：“小李，这批人怎么样？”

中年汉子收起思绪，回道：“除了那个打游戏的，其他人看起来都还凑合。”

“呵呵……”老人轻声笑着摇了摇头，视线转回房间里，不再言语。

台上的教官失去了“胡说八道”的兴致，强忍着火气说道：“下一个科目，武装越野十公里，鉴于你们初来乍到，就不用携带背囊了，绕着外面训练场跑十圈，跑完自行解散，去处理你们带来的那些垃圾，稍后我检查。训练场南面第一排房子是你们的宿舍，你们自行分配。友情提醒一下，记住不要越界，下场会很惨。另外训练场有监控会记录你们的成绩，在这里，水货和废物是没有饭吃的。”

一群人看着偌大的训练场，这特么一圈得有五公里了吧？不过该跑还得跑，鬼知道这鬼地方有什么鬼规矩。

绕着加了料的训练场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出一段距离后，教官不在旁边盯着，这群人都随意了些，有些人觉得这莫名其妙的五十公里都是郭维招来的，其中一个麻将脸跑到郭维身边说道：“哥们，这么嚣张，你老子一定官不小吧？”

郭维笑了笑：“家里人都是农民，贫农。”

“呵呵，装个毛。”麻将脸骂骂咧咧的越过郭维向前跑去，在加了料的训练场上如履平地，逐渐超过了所有人。初来乍到不敢惹事，不妨碍展现实力。

有人惊呼：“卧槽，草上飞啊……”也有人面带不屑，嘴唇张合，露出一个很容易识别的口型。

郭维扫了一眼麻将脸，又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游戏机，取消了暂停键，继续俄罗斯方块。

何同洲最后一个从房间走出来，看到老人后抬臂敬礼。

老人点点头，同样的问题再次问了一遍：“小何，这批人怎么样？”

何同洲面露苦色：“张老，这批人，有一部分我带不了，尤其是那个玩游戏的，他注视我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一头猛虎向我扑来，不，是一头恶虎。”看到老人旁边的中年汉子咧了咧嘴，何同洲憋屈道：“李进彪，少在那里幸灾乐祸，换做你，更不堪。”

何同洲确实很憋屈，一个多次经历生死的人，仅仅因为一个毛头小子看了他一眼，他竟然产生了恐惧感，何同洲甚至怀疑那个玩游戏的毛头小子多看他几眼，他会不会留下什么严重的心理阴影。

何同洲正心有余悸的时候，李进彪嚷嚷了起来：“何同洲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换了我更不堪？你比我强还是怎么着？要不咱俩过两招？”

“再过一百次你也是个输。”何同洲摆起架势，憋屈了半天，有人送上门给他发泄，求之不得呢。

“好了，后面还有26个新人等着你们过招呢！不如先把郭维叫来，就打游戏那个，你们先和他试试手。”老人出声打断了正要动手的二人。

李进彪扭了扭脖子说道：“好，免得他跑完五十公里了说我胜之不武不服气。”说完还扫了何同洲一眼。

何同洲面无表情退了一步，你行你上。心里却笑开了花，等着看笑话，棒槌！

郭维跑完一圈，路过三人的时候，老人笑眯眯的招呼他：“郭维，来一下。”

正打游戏的郭维停下脚步：“张老好！”

“我先给你们介绍下。”老人指着郭维说道：“他叫郭维。”老人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名字有点多，目前叫郭维。”

老人又指了指自己：“我你们都认识了，张廷波，叫我老张，糟老头子什么的就随你们乐意了。”

最后又指向何同洲和李进彪。

郭维出声打断了老人：“张老，这两位教官我也认识。何教官，王牌狙击手。李教官，擅长爆破。二位教官好。”

老人拍了拍额头：“我倒是给忘了，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以后这里其他的教官就不用给你介绍了。”

郭维笑着说自己也不是全记住了。

老人又问：“觉得咱们这儿怎么样啊？”

郭维认真想了想：“除了无聊的，其他都还好，风景最好，您知道的，我最喜欢丛林。”

无聊……？风景最好？李进彪十指交叉，活动着手腕。

郭维并不知道有时候他觉得很正常的事情，别人会感觉很夸张，他觉得很中肯的回答，别人听起来就是太嚣张，太高调。对于郭维来说，在南部边境的丛林里耍弄那些毒贩，看着他们狠历狰狞的表情逐渐化为恐惧绝望，才算是有意思的事情，绕着训练场跑圈确实很无聊。

何同洲和李进彪的脸色都变了，这个他们视为一生中最高荣誉的地方，现在正被人践踏。

李进彪终于忍不住吼道：“小子，你不觉得自己太嚣张了吗？来来来，我们过两招你或许就不觉得无聊了。”

郭维诧异的看向李进彪，老人摆了摆手说道：“你小子情商太低了，整天在树林子里瞎逛荡，人情世故从来不愿意多想，这不是好事。”

见郭维还是一脸莫名其妙，老人又说道：“这里的人都和你做着类似的事情，他们也每天都在坦然面对死亡，能来这里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的荣誉，你刚才的话是在否认他们的荣誉，践踏他们的尊严。”

听完张廷波的话，郭维对着何同洲和李进彪鞠了一躬，歉意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跑步比较无聊。”

何同洲虽然心里不舒服却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接受道歉。

李进彪仍然怒火难消：“道歉先放下，我们先过两招。”

说完也不等郭维回话便一拳挥了过去，郭维下意识的一只手格开李进彪的拳头，另外一只手切向李进彪的喉咙，途中顿了下，抬了抬拳头，打在李进彪的眼睛上。李进彪闭着一只眼，虽然震惊郭维的速度，却仍然一副以伤换伤的搏命架势，另一只手擂向郭维的心口。同时郭维格开李进彪拳头的那只手也打向了李进彪的另一只眼睛。

心口挨了一拳的郭维退了两步说道：“不好意思，有点强迫症，追求完美，追求对称。”

张廷波看着李进彪那对熊猫眼忍俊不禁，还确实挺对称的。随后又看着为了让李进彪发泄而挨了一拳的郭维说道：“别觉得跑步无聊，你现在就需要这个，和人动手之后就没什么感觉吗？”

郭维苦笑着点点头：“有。”

“那就接着跑步去吧！”

“是。”郭维绕着训练场继续跑了起来，这次没有拿出游戏机。

等郭维跑出一段距离以后，何同洲就一直盯着李进彪的熊猫眼，心里畅快不少。

李进彪眯着眼郁闷道：“看个屁啊，他也就比老子强那么一点点，有限得很，还有脸笑老子，你连和人家动手都不敢。”

何同洲毫不留情的拆穿李进彪：“你可拉倒吧，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第一招你就挂了，就算没挂掉也会让人捶爆你的眼珠子。要不是人家诚心道歉，你连人家衣角都摸不到，还好意思吹呢你。”

“你行你上啊，你连上都不敢上。”李进彪狠狠吐了口吐沫。

“我就是知道自己不行才没上啊！”何同洲很惆怅，每次面对郭维的时候，身体里的勇气就消失了，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耻了？”李进彪只觉得眼前的何同洲是假的，并不知道何同洲其实说的是心里话。

张廷波拍了拍何同洲肩膀：“好了，你们以后将并肩作战，不要太介怀。”

李进彪听到张廷波的话才察觉到何同洲的异样，收起不忿的表情说道：“这小子确实有点本事，别人心口挨我一拳，就算不吐口血，也得窒息几秒钟吧？这小子屁事儿没有。”

何同洲也说道：“我更好奇他是怎么认识我们的，刚才听您的意思，他好像认识咱们这儿所有人，什么来路？。”

“这小子确实抗揍，他老子在他身上估计得打断了几十条武装带，椅子更不知道打散架多少了，挨揍挨出来的。而且他现在身体还有点问题，前段时间他失恋了，酗酒抽烟，把身体给造的不像样子。至于他怎么认识你们的，几年前他搭档出了点事提前退役了，为了给他选一个合适的搭档就把你们的档案都给他看了。”

“几年前？这小子现在还不到二十岁吧？而且几年了还记得这么牢？”李进彪盯着熊猫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格外滑稽。

何同洲感慨道：“身体好，脑子好，真是生得好啊！咱们每天苦哈哈的练死练活比人家多练十年都比不上人家，天赋真是羡慕不来啊！”

张廷波摇摇头：“这你还真说错了，他小时候是个病秧子，要不是他老子够狠，他早夭折了，也就没有现在的‘丛林幽灵’了。”

丛林幽灵？！！何同洲李进彪面面相觑，满脑子都是丛林幽灵因为失恋而酗酒抽烟？丛林幽灵小时候是个病秧子？让南部边境那些毒贩闻风丧胆的丛林幽灵竟然还不到二十岁？

何同洲抱着最后意思侥幸问道：“您刚才不是说他前几年选搭档？丛林幽灵不是独狼吗？”

张廷波想起这个也有些头疼，但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郭维现在的成就已经没办法让人苛求更多了：“感情是他性格上的致命缺陷，他不想再看见搭档出现意外，所以他谁都没选。”

李进彪喃喃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何同洲也喃喃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