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云城外来贵客

白云城门外,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负手而立,他身着白色短打,像是仆从模样,但是神情间倒让人觉得是哪家少爷似的。

远处车声渐行渐近,两头驳马拉着车开始减速,很快就到少年跟前。

“大小姐回来了。”少年喜上眉梢,指挥着身后的家仆开始疏通城门口的人群,免得挡了自家主子的道。

见到聚着的人群让开道路,少年仆从回身交代几句,便几步跳上开始进城的马车,坐在了车夫旁。

“让我来,让我来,这等异兽当坐骑,可比给少爷当书童有趣多了。”少年抚摸着驳马的毛发,挤过正准备赶马的车夫,有模有样地学着驾驭马车。

车夫无奈地朝一旁让让:“许长青,出了事你负责,等会儿大小姐骂我,我就说你的不是。”

许长青满脸惊奇,对车夫的话也不甚在意,对着两匹驳马啧啧称赞,“放心好了,我将来可是要当古家总管的男人。你看这驳马的毛发,这匀称的肌肉,啧啧啧,不知道得花多少银票。”

车夫约摸着30岁,古家家仆,当代族长赐其名古田,看着道路旁围观驳马的人群发出惊叹声,不由觉得身心舒爽,连带着看旁边的许长青都顺眼许多。

“那是银票能搞来的么,虽然这马不是纯血异兽驳马,用来当马车倒是大材小用了,不过撑撑门面也是极好的,前日大小姐派我前去接马,让我险些闹了笑话。”古田顿了顿,“这京华山的长老倒也是舍得,这等异兽都能随手相赠,这趟远门没白出。”

许长青听到京华山,眼前一亮:“快与我说说,我整日陪着少爷修炼,人都快散掉了。”

京华山,那可是整个东胜神洲都赫赫有名的存在,是茶馆说书人不会断更的话题,当然,许长青也期望着哪天可以拜进其门下。

“哼哼,那等大门气派哪是你这小小仆从可觊觎的。”古田见自己终于有机会吹嘘一翻,开始扮着老气摇头晃脑,“这一趟虽然是去拜访京华山,其实也只是访亲而已,大小姐娘家人如今已经不同往日,发达了啊。”

“啊,这,这是能说的嘛?”许长青瞄了一眼身后的车厢,示意古田别惹恼了主家。

古田不在意地挥挥手:“这可是大喜事,有甚不能谈的,而且。”说到这他停了下来,像做贼似的靠过来,“这后面,还坐着京华山的贵客,是大小姐的表妹,早些年大小姐姨娘外出游历,十年了无音讯,谁知前几年摇身一变,成了京华山长老,大小姐表妹也因此进了京华山修行。”

许长青恰到好处地露出一脸震惊的模样,示意古田接着说。

古田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正欲再说些小道消息,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再说下去,往后刷一个月马厩。”

古田表情整个凝固住,假装无事发生,转过身去,不再多说。

许长青疑惑地瞄了他一眼,“然后呢?”

“没了。”

“骗我。”

“骗你刷马厩。”

“不说就不说呗,我明儿问少爷去。”许长青大概知道了。

唏嘘着把马车往古家府邸赶去:“有些人啊,要刷马厩喽。”

车厢里坐着四人,古家当代大小姐——古灵儿、其表妹秦婉婉、以及随行丫鬟两人,古灵儿管住了自家车夫的嘴,却管不住表妹的笑意,“婉婉,还笑,人正说你呢。”

古灵儿,古家现任族长古天行之长女,已过及笄之年,是如今年轻一辈领军人物,不仅样貌出众,修行更是了得,15岁入道,三年过去,修为已是聚气九重天,天才之名冠绝白云城,甚至洛华派都有长老前来收徒。

不过此行京华山,古灵儿方知人外有人,两个月的旅程让白云城出去的天才少女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才辈出,仅是前去拜师的弟子不可计数,修为高者随处可见。聚气九重早不能傲视群雄,不过幸好这一趟趁了关系,在自家姨娘帮助下顺利度过聚气,开始凝神。

秦婉婉并不在意,也是自小在京华山上长大,没有外来户的高贵气,作为京华山弟子,平日里也是少有时间流连世俗,幸而古灵儿前来得到师傅许可,成了其师妹,才有今日之行。

“你家这些仆从倒是有趣,不像我家,平日里见了一个个谄媚得紧,甚是无趣。”秦婉婉自从姑姑人前显圣后,虽然不再府上住,但是京华山长老之名在当地已经是家喻户晓。

“那当然,既进了我古府,忠心不二,那便是我古家人了,可惜的是在京华山没见到传闻中的大师兄。人人都在说着他的威名,仪表堂堂,天赋卓绝,唉,可惜了,我白云城怎么就没有这等人杰。”古灵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拨弄着旁坐丫鬟的裙边。

“小姐既入了京华山,往后有的是机会,只希望走时别把小月留在古府。”随行的丫鬟明白自家小姐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少女时期对于流传于众人口中的天才之名的向往罢了,没有这个大师兄,还会有其余者。

古灵儿一把抱住小月,“这次回家一别,不知几年后才能返回,你这小妮子,往后就陪你小姐我享福吧。”二人自是从小长大,世间家族皆是如此,一方面是为了能有下人供着差遣,往后大些也是帮助主子管理家族的布置。

说到大师兄,秦婉婉也有些意动,大师兄拜于掌门门下,如今已是京华山门面,不像他们这些关系户。

马车很快就到了府上,驳马为异兽,虽然这两匹只是杂交种,但是配上车厢的阵法护着,在外道上放开了跑,也能达到日行千里。

许长青熟练地把马签到马厩处,他本是族长长子古不悔,也就是古灵儿亲弟的随身仆从,今日奉命前来迎接大小姐,安排着下人将后面带来的礼物搬进家门。

许长青对于古田说的那些话很有触动,京华山,东胜神洲,一听可真就是精彩纷呈,奈何自己入府八载,当年为了活命,将身家暂时卖于主家,成了古不悔之随从。日子虽好,可不是他想要的,修行方面沾了少爷光彩,不至于触不到。

不过,一辈子把自己按在古家,他还真没想过,越是修行,他对于外界,对于更高的天地愈加渴望,似乎生来就不是当下人的料。

古不悔也时常调侃他,说他完全没有下人的自觉,比他更像是古家大少。

当年许长青八岁,一步一步从山里走了出来,没有死于野兽爪下,也没有饿死在荒野中,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孩童而已,唯有活下去。

但是今日,京华山来客,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下月他就十六,已经不再是孩童。

等来到大小姐身边,古不悔已经跟着人来了,由于刚修行完,整个人还显得疲惫,今日族长带着妻子外出,来得是族中其余长辈。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众人那份热情和惊喜,他们并不知道秦婉婉也会跟着来,尤其是一路上跟着直到此时才现身的中年男子,抱剑立着,古井无波。

二人师父担心其安危,还是派了侍从护送。

许长青没有去关注秦婉婉,反而在旁侧细细打量此人,没有穿京华山服饰,穿了他也不认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剑客,这可比古不悔那种半吊子强太多了,甚至整个古家都没有人有这份气势。

人站在那,就如同一柄长剑矗立,隐隐约约能让人感受到锋芒,但是凝神去捕捉时又烟消云散般沉寂。

此人恐怖如斯!

好吧,以上都是许长青脑补,这与他想象中的剑客不太相似,不知为何,按他所想,剑客都是可以御剑飞行,纵横九天的无上修士,仙气淼淼,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撕裂心神。

那剑客瞥了他一眼,作出凶恶状,起了恶作剧心思,想着吓唬吓唬这小厮,光能听见啧啧声,反而没有赞扬声,这怎么能行!

许长青有些疑惑,这人好生奇怪,我就瞅你两眼,怎么还瞪上了,我也瞪你能咋滴。

“长青过来。”古不悔看他在那呆着,唤了一声,“赶紧去后厨吩咐吩咐,今日先摆个小席,明儿等父亲母亲回来,带上叔嫂摆个大的为灵儿姐和京华山贵客接风洗尘。”

“好嘞。”许长青领命离开,一路往后跑去,吩咐完后厨得了古不悔同意便回到自己住处,今日修行还未完成。

古家能在这白云城立足,一方面靠的是如网般的势力,其次也是自身实力,虽然不同于洞天福地处修行的门派,但也能靠着连绵不断的家族底蕴将族中子弟培养,选出好苗子送往各处。

古灵儿就是其一,按道理说她是进不了京华山的,但是有一个好姨娘,帮扶了她一手,才有资格入其门下。

回到屋里,许长青开始平复气息,作为古不悔侍从是有资格凭着古家资源修行的,但是因为他又不同于完全卖身的家仆,所得也有限,不过也够了,至少也能触及到修行一道。

许是命好,八岁幼童从深山中走出,遇到了同龄的古不悔。

于此呆了八年,或许是该找个更好的天地,虽然才十六岁,但是恍若已过了近四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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