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额错款

胡思乱想！我立即打断这个念头。从事金融行业的工作，整天和金钱打交道，说不定他已经满身的铜臭味；都三十岁左右的年龄了，说不定早已结了婚成了家，就是没有结婚也早该有女朋友了。心里这么想着，手里的业务却没有停下来。

突然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坐在1号柜的老员工接了电话，对外面大声喊道：“赵主任，李行长的电话。”

“我在忙着呢，你让他给我打手机吧！”

我抬头一看，是那个大堂。他不是戴着大堂经理的牌子吗？原来他是主任？哈哈，读了四年的大学，还专一自修了了心理学全部课程，连一个主任都看不出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看起来理论不和实践相结合还真是不行。

中午在网点吃饭。主任是，柜员是，保安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网点连我一共有七个人，主任赵天军，付主任李丽娜，柜员张艳娥、刘红玲、白素美、胡江涛和我，除了主任年轻些，其他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刘红玲丈夫前几天出了事，请假休息照顾病人，剩下三人，二个柜台营业，上两天休息一天，今天该胡江涛休息，主任和付主任一星期每人休息两天，因为支行人员缺，没有配备大堂经理和理财经理，两人同时上班时主任兼做大堂和理财，忙得不可开交。

轮流吃饭，吃过饭赶快办理业务，因为工作忙，虽然近在咫尺，没有一个人说闲话聊天的，一直到下午5点关门，营业室还有五六名等待办理业务的客户。

我是第一天上班，主任帮我早些结账。出了轧账单，显示的库存现金是148623.60元。抽屉里除了扎了几把很不整齐的佰元钞票外，布满了杂乱无章的100、50、20、10、5、1元的票券，把我急出了一身的冷汗。想不到大学里学的知识到这里一无所用。

看到我着了急，天军‘哈哈’地笑道：“没有培训过吧。办理业务时应该把每一笔整10倍数的现金用皮筋扎好，20张用曲别针别着，30、60、90用无色皮筋扎着，40张用黄色的皮筯扎着，50张用蓝色、70张用绿色，80张用红色，到下班结账时20和80，30和70，40和60的拼成一把，零钱单独扎到一起，很快就把钱点好了。”说了，拿起算盘帮我清点起来。

看着他点钞和打算盘的麻利样子，我简直羡慕死了，只见他细长的手指像机器一样有规律地往复运动着，钞票在他的手指上欢快地跳跃着，满抽屉零乱不堪的钞票，很快被白色的纸条扎成一把一把的躺在桌面上，接着一边清点零钞，一边拨打算盘，算盘珠子在他手指的拨弄下上下飞舞，很快数字出来了，他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又重新拨打了一遍。

虽然那皱眉头的样子很帅、很酷，甚至他拨打算盘的样子有点让我陶醉，虽然还不知道算盘上的珠子到底是什么数字，但我预感到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还没等我发问，他的第二次清点已经完毕，眉头也皱得更紧，嘴里轻吐一声却让我吃惊的话语：钱少36000元，把传票给我。

36000元？我上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天呀，我差点晕了过去，脸色也变得仓白。

“不要怕，咱有监控。把传票递给我，让我看一下有没有打反方的和打错位的。”

“反方?借位？”我心中疑惑。

“反方就是该取的打成存的，或者是存的打成取的，像你今天短款的，应该是取18000元误打成存的，一反一正正好是36000元；错位就是少输一个0或多输一个零，像今天短款应该是取40000少输一个零。”天军说道。

通过他的解释，我终于明白了。想不到银行还有这么大的学问，点钞、打算盘、找账，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坐柜的第一天就错了钱，而且还是那么大的金额，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找到错款吗？

很快当日的传票查完了，一共发生了57笔业务，两笔存款18000元的，3笔取款4000元的。观看录像，最后确定是一名叫孙磊的客户取款18000元，凭证上打的是存款18000元。看罢录像，我的心情放松了些，毕竟找到了错的地方，找到客户把钱要回来就行了，天军的眉头却又是一皱。

就像一道做错了的数学题，已经知道了错的地方，应该高兴才是，他为什么又皱眉头呢？我正要发问，就听他果断地说道：“快点查余额，这是异地卡，看钱取了没有！”

这时我才看到那张凭条上的卡号的第7－10位和别的不一样，而且上面还打着收费100元。赶快查询，结果一出来，我一下子惊呆了：余额只剩10元钱！

又查了一下明细，我冒出了一身冷汗：客户账户里存了18000元后，又在别的网点取走了36000元。也就是说客户当时已经知道给他记错了账，恶意的把错款取了出来。

36000元呀，不用说父母为了供应我上大学，已经把几年的工资都花完了，就是有钱，赔在这上面也太冤了。这时我突然抱怨起银行的工作来：什么好的工作，还那么人来应聘，一分钱的工资还没领呢，就错了那么多的钱，不知道挣几个月的工资才能还上。第一天来上班，就出了那么大的错，让领导和同事怎么看待自己呢？花瓶子中看不中用？还是混个文凭，徒有虚名？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悲伤，泪水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小高，你不要怕，干我们这个行业的就是这样，一点不小心就会出错的，你问一下你们几位老大姐那个没错过款？我们有录像，他怎么把钱取走，怎么把钱拿回来。快点查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天军说道。

话语不重，却给我增添了勇气和力量。手机号码和地址很快查了出来：159XXX58998，XX市XX区XX路256号。拨了号码，无人接听，又拨了三次，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喂，那里？”“XX工行，是孙磊先生吗？”“是呀，有什么事吗？”“今天你在我们这里取款18000元，我们错办成了存款，可能你没有注意到，过来纠正一下？”“没有呀，我一直在西安。”“应该不会错的，卡号是622202XXXX0002088，你的名字，手机号码是从你的账户信息中查到的。”“我的卡？你等一下，让我看一下。哦，我的卡不知道什么时间丢了，不是有密码吗，不知道密码也会取出钱？里面1万多元钱呢，快点帮我挂失吧。”“你真的在西安？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把卡交给别人了，真的有人拾了，也不知道密码，不会把钱取出来了，就是知道了密码，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取款。”“真的不是我取的，我设的密码太简单，6个1，是不是被人试出来了？你们怎么搞的，不是我本人怎么会让人把钱取出来？要真是我的资金受到损失，你们还得赔偿我呢！”说完，对方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妈的，无懒，真他妈的无懒。”天军恨恨地把电话放下，“联网核查他的身份证！”

很快一个清晰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50岁左右的年龄，国字脸，小眼睛，丁字鼻，厚嘴唇，与取钱的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真的是卡丢了被别人取了？会这么巧？不但没有找到错款，还要赔偿客户的损失，一看到联网核查的照片，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再打客户的手机，一直关机。我像一块泻了气的皮球，整个身体瘫软在凳子上。

取款的人不是客户本人，也不是客户熟知的人，虽然录像上清清楚楚是可以看到取款人的容貌，可这取款人到底是谁，在哪里呢？找不到取款人，钱怎么找回来呢？按上级行规定，5000元以上的差错事故应该在24小时之内向上级行报告的，24小时之内能把钱找回来吗？天军在屋子里来回渡着步，像是在思索着寻找取款的人办法，又像是在考虑着该不该向上级行汇报。而我既担心找不到客户，又害怕上级行知道。找不到客户，按银行的规定长款归公，短款自赔，就是客户不再向自己追要损失，36000元钱赔定了；如果再让上级行知道的话，会不会解除自己的劳动合同呢？